兩個人的重量猛地壓得牀榻搖動咯吱作響,謝玹一瞬間渾身僵硬,整張俊臉都黑成了鍋底一般。
可葉知秋眯着雙眼,也瞧不清眼前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她只曉得自己喜歡的人近在咫尺,這滿心的歡喜多得好像馬上要溢出來一般。
“三絃。”葉知秋把謝玹抱得愈發緊了,笑着喊了一聲,用側臉輕輕蹭着他的臉頰,動作旖旎地不像話。
三公子好似見到了天底下最難以置信的事情一般,霎時連呼吸都頓住了。
喝醉了的葉知秋卻全然不知收斂,手摸着摸着就從他臉上摸到了衣襟裏。
“葉知秋!”謝玹低喝了一聲,不得不擡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她繼續胡作非爲。
“幹什麼啊?”葉知秋努力地把眼睛睜大了些許,很是生氣道:“平時不讓看也不讓碰的,在我夢裏還不給摸了?!”
謝玹被氣得無言以對:“……”
先前同周明昊他們在一塊的時候看着還挺清醒的,怎麼到了他這裏就開始耍酒瘋?
也不知是真的醉糊塗了,還是裝的。
首輔大人這般想着,咬牙將葉知秋一把推開了,扶着牀沿站起身來,嗓音沉沉道:“葉知秋,別裝了。你給我起來!”
可惜葉知秋全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被推出去之後,立馬又伸手拽住了謝玹的衣袖,就那麼一拉,首輔大人的衣衫就被拽亂了,露出了膚色白皙的右肩……
謝玹怒火衝頂,氣的當場往後仰。
偏偏葉知秋還在笑,喃喃自語一般道:“奇怪,今天你這衣裳怎麼這麼好脫?”
謝玹也不知道她每天晚上都在做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夢,拂袖甩開葉知秋的手,立刻將衣襟拉回了原位。
葉知秋被掃了一臉風,束髮的銀冠掉落在地,滿頭青絲頓時散落了下來,凌亂地披在肩頭。
屋裏燭火昏黃,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地溫軟了幾分。
再加上葉知秋酒喝多了,面色緋紅,此刻竟無端地多了幾分女兒姿態。
謝玹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冷言訓斥她的衝動。
誰曾想葉知秋開口就是一句,“哎……脫都脫了,你還穿回去做什麼?”
首輔大人頓時氣得心口悶疼,擡手一把將葉知秋從榻上拽了下來,“你給我站着醒醒酒!”
葉知秋醉的意識朦朧,又見心上人在眼前,正是舒服的時候,一點也不願意醒。
她接着謝玹手上的力道站起來之後,直接往他懷裏靠去。
謝玹一驚,當即就鬆手迅速往後退了數步。
醉醺醺的葉知秋投懷送抱失敗,一頭栽到了地上。
“咚”的一聲,在寂靜的凌晨顯得格外的動靜驚人。
謝玹聽得眼皮微跳。
外頭的豐衣足食嚇得立刻來推門,驚聲問道:“大人!屋裏發生了何事?”
兩人說着就快步走了進來。
謝玹轉身吹滅了裏屋的燭火,強行平靜下來,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同平時沒什麼區別,“無事,你們不用過來。”
兩人頗是糾結地站在外屋暗暗朝裏頭打量了兩眼,一個滿是擔憂道:“大人,您不是撞翻什麼東西了?”
另一個飛快地接上,“方纔的動靜那麼大,可別是您不小心摔着了!”
“無事。”謝玹有些頭疼,又重複了一遍,“你們出去。”
豐衣足食聞言越發覺着情況有異,先前無暇進屋伺候就被大人打發出去了,眼下他們過來問一聲,大人又是用同樣的話打發人。
這顯然不太尋常。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屋裏八成是進了賊人了。
府裏守衛如此之多,竟然還進了賊人,定是武功高強之輩。
估計這會兒大人已經被武功高強的歹人劫持,什麼話都說不了……
“您這些日子着實是累着了,若是磕着碰着、摔着了一定要立刻上藥,可前往別不當一回事啊!”
這兩人嘴上說着廢話,實則已經在邊上摸到了能砸人的花瓶,輕輕擡起了木椅,一個箭步就衝過去打算砸暈歹人。
裏屋沒有燭火,謝玹站在一片黑暗裏,看着外屋人影晃動,頓時心道不好。
他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葉知秋,轉身去了外間。
豐衣足食看到有人出來,立馬就拿手裏的花瓶木椅招呼過去……
謝玹側身避過,站在珠簾旁凝眸看着兩人,沉聲道:“這是作甚?”
“大人?”
“大人!”
豐衣足食接着外頭落進來的燭光,看清了站在跟前的是自家首輔大人,不由得又驚又喜,連忙將手裏的木椅和花瓶都放到了一旁,“您沒被歹人劫持啊,可嚇死我們了!”
要論這大晏朝同人結仇最多的那位,首輔大人說自己是第二,就沒人敢說自個兒是第一。
連晏皇陛下都沒他那麼招人恨。
待在天牢裏的人沒少咒謝玹短命,說要報仇什麼的更不在少數,搞得底下這些人天天懸着一顆心。
以至於,擔憂過多。
謝玹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裏屋,而後擡眸看了看豐衣足食,一時頭疼的很,忍不住伸手扶額,無奈道:“我這裏沒事,你們回去歇了吧。”
豐衣足食剛鬧了烏龍,也沒臉再多呆,只齊聲說了句,“大人快些歇息,小的告退”便匆匆退了出去,還輕手輕腳地把屋門給關上了。
謝玹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過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回到裏屋看那位“歹人”。
屋裏沒什麼光亮,只有外頭重重積雪折射進來些許白光。
勉強可以看清屋中擺設,和躺在地上滾來滾去不知道在做什麼的葉知秋。
謝玹一時:“……”
他這一夜心情實在是萬分複雜,朝葉知秋走過去之後,在距離她兩步開外的地方站定。
首輔大人微微皺眉,不解地問道:“葉知秋,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