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嬌寵攝政王 >第964章 我扶你
    來人站在她面前,嗓子發啞說不出話來,只好屈指敲了敲欄杆。

    屋檐上的積水劃過花枝落在地上,滴答聲伴隨着指節輕叩木欄杆的聲響一同傳入葉知秋耳中,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顫了一下。

    好在這時候有人匆匆追了過來,急聲道:“公子!大夫說您還要臥牀休養!您這身子可不能再……”

    隨行的下屬追近了瞧見謝玹和葉知秋在亭中一站一坐,連忙止聲停步,恨不能當作自己從未出現過一般轉身就走。

    “你跑什麼?”葉知秋出聲喊住了他,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如常,“你家公子還在這,不扶回去?你自己就走了?”

    那下屬緩慢地轉回身來,瞧見了一眼自家首輔大人的臉色,思忖着開口道:“今日天色極好,我家公子來這園中走走,嗮嗮太陽,多看幾眼他想看的……這病肯定會比躺在榻上休養好的更快。”

    葉知秋聞言頓時:“……”

    謝玹瞥了那下屬一眼。

    後者連忙繼續道:“下了這麼多天的雨,難得放晴,姑娘和我家公子在此稍坐,我去讓人備些點心茶水來。”

    葉知秋剛想開口說話,就聽見那人飛一般離去的腳步聲。

    只瞬間,便跑遠了。

    這亭中又只剩下她和謝玹二人。

    微風拂過枝葉花間,把葉知秋鬢邊的髮絲吹亂了些許,拂過面頰的時候有些癢癢的。

    她微微低頭,擡手勾着髮絲別到了耳後。

    謝玹垂眸細看,這才發現葉知秋那雙拿慣了長槍刀劍的手其實生得十分修長纖細,正如她這個人,不穿玄甲鐵衣,不騎烈馬和人以命相搏,換上這簡單清爽的素衣羅裙,也是個歲月安然的姑娘家。

    葉知秋其實不太想和謝玹獨處。

    雖然她不像一般的姑娘那樣臉皮薄,被人拒絕了就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面,可她如今雙目已盲,總是不想讓謝玹瞧見她這狼狽樣的。

    世上大多數的女子都願做柔弱嬌花,博得旁人憐惜照顧,甚至能以此爲利器,得到許多自己想要的東西,諸如綾羅美玉、寵愛憐惜之類。

    而葉知秋最不屑於此。

    她想告訴謝玹:我變成現在這模樣,同你一點干係都沒有!

    可人在身旁,這話卻不能說。

    不然又該如何解釋這眼睛都看不見了,怎麼就能知道跟前的是謝玹不是旁人?

    若被他知道,豈不是又要以爲她執念未消。

    她思慮再三,輕輕地吸氣再呼氣平緩了一下心緒,然後才扶着欄杆,客氣有禮地開口道:“這天雖然放晴了,風卻不小,公子身子虛弱,莫要貪看這園中風景,隨便走兩步就回屋歇着去吧。我也出來好一會兒了,再不回去,小丫頭們該着急了。”

    葉知秋說着,摸索着欄杆便轉身欲出八角亭,剛邁出一步,就被謝玹伸手扶住了。

    他身上高熱還未完全退去,掌心的熱度透過輕薄的雲袖傳到葉知秋身上,燙得她身形微僵,腦子也變得稀裏糊塗,完全搞不懂謝玹這是要做什麼。

    葉知秋就這麼僵立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有些艱難地開口道:“你、你不用扶我,這園中的路我熟得很,可以自己一個人回去的。”

    “前面有水坑。”這幾個字幾乎是從謝玹嗓子裏發出來的,沙啞得完全聽不出原本的聲音,又輕的幾不可聞。

    他語氣卻認真地過分,說:“我扶你。”

    葉知秋有些尷尬,想拂開他,又生怕自己這反應太過,反倒讓謝玹看出端倪。

    於是只能由他扶着,低低地道了聲“有勞。”

    謝玹也沒再說什麼,扶着她慢慢地往前走,時不時提醒前面有水坑,停下來調整一下方向。

    葉知秋每停下來一次,身子微傾,便免不了往謝玹懷裏靠一下,看不見着實是件挺麻煩的事,瞧不見前面是什麼,想同他保持一些距離,卻又不知道往哪出避。

    而且……她來的時候,壓根就沒踩到什麼水坑,怎麼讓他扶着往回走,就平白多出來這麼多個坑?

    她滿心疑惑。

    謝玹卻提醒地格外認真,讓人察覺不出半點憑空捏造。

    葉知秋覺着自己很有必要同這人撇清一下關係,佯裝對謝玹一無所知,隨口道:“還不曾問過公子是何方人士?”

    謝玹怔了一下,很快便嗓音低啞地說:“江安人士,久居帝京。”

    “哦。”葉知秋一副神往已久的表情,緩緩道:“江安和帝京都是好地方,美人如雲,那公子應當已經娶妻了吧?”

    謝玹擡眸看着葉知秋,像是想在她臉上看出點什麼來,可惜除了些許笑意再無其他。

    三公子淡淡說了兩個字,“不曾。”

    “那肯定是公子眼光極高。”葉知秋微微笑着,像調侃友人一般說道:“眼光高也好,尋常姿色瞧不上,要娶便娶個世間絕色,纔不枉來這紅塵走一遭。”

    謝玹聞言忽然止步,眸色如墨地看着葉知秋,“我被人騙了。”

    “什、什麼?”饒是葉知秋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也知道這人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幽深而灼灼。

    謝玹握着她臂彎的手徒然收緊,啞聲說:“她說喜歡我,願同我百年相依,卻在拿走我許妻的佩玉之後一去不回。”

    葉知秋一下子都聽懵了,心道:除了我之外,還有誰那麼大膽敢往謝玹身邊湊?

    什麼許妻的佩玉?

    謝玹給誰了?!

    謝玹眸中倒映着茫然失措的葉知秋,眼眶漸漸充血發紅,“我給她寫信,她不回,催她回京,她不理。一走半年,送回帝京的信件消息無數,卻沒有一字半句是給我的!”

    他的嗓音啞的不成樣子,好似字字泣血一般,“到最後,他們告訴我,她在回程途中爲了救人死在了那場暴雨山洪裏……”

    葉知秋有點不敢繼續聽下去了。

    這樣的謝玹是她從未見過的,也從未想過有一天那個清清冷冷的少年會這樣失控。

    這簡直都不像謝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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