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二百四十四章先生的先生
    瓊林苑是皇家專屬園林,也是北宋歷史上建設時間最長的園林,從太祖朝宋乾德二年置,直至宋徽宗時纔算是建設完成。

    可造化弄人,就在它完美呈現在世人面前的時候,也是北宋王朝即將終結的時刻。

    這與後世那座定級園林是何其相似的悲劇?也許上天都被它們的華美和規模所震撼,不容它們這般的“精絕”留存於世。

    瓊林苑在城西順天門外,橫橋之上便能窺見金明池的華美,也能瞧見瓊林苑高高的假山。

    東京汴梁地處平原,沒有高山丘陵,而山水一直是御苑的特色,於是瓊林苑的東南便堆有一座高几十丈的假山,山上建有樓閣,山下鋪設錦石道路,並闢有池塘。

    如此一來山水俱全,而苑中大部分地段都種植嶺南、江南進貢的名花,還設有射殿和球場,苑中以植物景觀爲主。

    飲宴之地就在花海佳木之間,當然女子是不能出現在那裏的,只在瓊林苑中的一處偏殿舉行。

    即便如此也是意義非凡。

    萱兒給秦慕慕小心的打扮着,沒錯,這個女人已經把萱兒治的服服帖帖,葉安不知道她是如何“威逼利誘”,反正現在的萱兒已經成爲她忠心不二的“小跟班”。

    連原本跟隨她的秦葉,秦安倆個侍女也被她留在了蘭桂坊,反倒是剛剛接觸月餘的萱兒成爲了她的“好幫手”。

    對於萱兒,秦慕慕的態度和葉安一樣,並未把她當作奴僕,而是如同閨蜜一般相處,沒有居高臨下的態度,沒有主僕之分,彷彿姐妹。

    只不過秦慕慕越是如此,萱兒便越是謙卑的緊。

    葉安非常奇怪秦慕慕用的什麼手段,但人家只是揶揄一笑,死活不說,好在只要相安無事,葉安便算是心滿意足。

    他已經從一開始把萱兒當作可憐女人看待變成現在當作自己的妹妹看待,雖然也有父母,但和自己這個無父無母的人一樣。

    只不過秦慕慕卻斬釘截鐵的認爲“這世上就沒有純潔的男女關係!”

    御賜的金釵被插在簡單的浮雲髻上,沒有過多的裝飾,只以一根青絲作爲髮飾的固定,這是秦慕慕的習慣。

    宋人女子喜歡高髻,危髻,那種高高的髮髻需要假髮的“加持”,朝天髻需要大量的參雜假髮在其中,不光麻煩,也不衛生。

    秦慕慕這種崇尚“自然美”的女子,極爲厭惡這些髮髻,在她看來簡約樸素靈動,纔是女子最美之處,端莊大氣纔是女子的本質。

    當然葉安更覺得,她的自信完全是因爲容貌加持!

    女神穿個“草簾子”都是女神,秦慕慕的簡單樸素一定會弔打那些花枝招展的誥命夫人,秦慕慕還在“政治正確”上佔據了絕對優勢。

    宋人提倡樸實簡單,但也很講究禮數,服飾有嚴格的等級身份之分,不可逾越,而歷代皇帝都提倡節儉,後宮相隨。

    母儀天下的皇后們甚至不許女子們身着奇裝異服,也不能佩戴貴重的頭飾首飾。

    雖然這一套在誥命夫人當中早已名存實亡,但依舊是一套存在的規矩。

    葉安相信,秦慕慕去參加瓊林苑的宴會,必定會把那些花枝招展的誥命夫人比下去,引領新風尚的同時,也會給她的生意帶來最好的廣告效應。

    當然,看着秦慕慕“純潔”的大眼睛,葉安也覺得她可能“早有預謀”的想到這一層………………

    瓊林苑外葉安便下了牛車,因爲只有女眷纔有乘坐牛車進入瓊林苑的特權,女子嘛!不宜拋頭露面。

    只不過在葉安下車之後,門口的一羣年輕官員都在盯着他的牛車緩緩駛入偏門,這就很“傷人”了。

    雖然沒有徽記旗號,但葉安的身份大多數人一看便知,十五六歲的年紀便能有五品官職和響噹噹的差遣,除了他葉安大宋朝堂找不出第二個。

    一個飽學之士模樣的老者站在不遠處笑眯眯的盯着葉安,這讓他提心吊膽起來,何況他的邊上還是自己的先生王淵。

    說實話,葉安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就怕這些飽學之士,因爲他們是真正的讀書人,是治學嚴謹的先生,不是那些酸儒可以比擬的。

    便是王淵在這老者身邊都是以學生姿態恭敬有加的,葉安更是心中發怵,誠惶誠恐的上前拜見。

    “學生葉安,見過淵汆先生!見過這位大家!”

    上了歲數的飽學之士,稱之爲“家”不算過分,這“大家”和秦慕慕的大家可不同,乃是學者之中的大家,儒學大家!

    秦慕慕和他相比,便是皓月之輝與螢火之光。

    “子淵,這位少年郎便是鼎鼎大名的“陽城夜郎”?我可覺得他當不得夜郎之名啊!少年人內斂的緊,不似那種外露之人哦!”

    稍顯揶揄的話中透露出友善,如同長輩的親暱,讓葉安對老者的態度立刻好了很多。

    王淵對葉安介紹道:“這位便是龍圖閣學士,禮部尚書,九經先生孫奭!”

    這樣的稱呼便有些奇怪了,這種先生一般都是皇帝賜下的,就如同玄誠子的觀妙先生一樣,但能以儒家九經爲號的,可見他的儒學造詣之深。

    孫奭這個名字一出,葉安便立刻肅然起敬,立刻叉手一揖到底:“原是九經先生!學生怠慢了!”

    這樣的態度讓孫奭很是滿意,但也有些驚訝:“葉侯這是聽說過某?”

    王淵也是驚奇,葉安纔到東京城沒多長時間,甚至連一部分同僚的名字都不知道,如何會對孫奭這般恭敬?

    葉安笑道:“九經先生可是葉安的前輩,曾在資善堂爲翰林侍讀學士,怎能不知?”

    孫奭這才恍然大悟,隨即感慨道:“爲官家講學如同昨日,官家已然到了束髮的年紀,老朽卻不能日日經筵了。”

    王淵笑道:“先生之學官家時常提起,誇讚先生諷喻規勸,不敢懈怠嘞!”

    孫奭點頭道:“官家仁義好學,才能比肩賢明,乃是英明之君!老朽心中甚慰。”說完又看向葉安道:“你現爲資善堂侍讀,當直言上諫,諷諭規勸不可懈怠!”

    葉安連連道:“學生不敢!”

    王淵的嘴角在邊上抽抽,這位先生是不知道葉安講的什麼,否則一定不會這麼說。

    但他很奇怪,爲何葉安這個向來沒有多少顧及的人,怎生對孫奭這般恭敬,甚至到了敬重的程度?

    事實上,葉安對孫奭的敬重完全發自內心,因爲這個九經先生不簡單,算是宋朝的“魏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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