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二百九十九章地上與地下的黑與白
    鬼樊樓和無憂洞的大名葉安早有耳聞,據說那裏是關於東京城地下世界的描述。

    著名的大詩人陸游所著的《老學庵筆記》中便有記載:“京師溝渠極深廣,亡命多匿其中,自名爲‘無憂洞’;甚者盜匿婦人,又謂之‘鬼樊樓’。國初至兵興,常有之,雖才尹不能絕也。”

    東京城這樣水網密佈的龐大城市必然需要龐雜的排水系統,在信陵坊的附近就有一條陰溝,這是一種明面上的溝渠,在地上挖掘一半地下深挖,只能排放污水,而雜物糞便不可進入其中,違者杖五十。

    雖然是簡單的規定,但卻是所有街坊四鄰都會遵守的公約,即便是再壞的人家也不敢壞了這規矩,否則便會有被所有鄰人攆走的危險。

    同時東京城中還有規定,不可隨意開挖水井,一旦有人隨意開挖杖一百,且所有水井都必須設置柵欄,可即便是如此隔三差五依舊會有酒醉的路人落入井中而喪命。

    東京城中的下水道便是在這些明渠暗渠相連之中產生的,這些溝渠有些相當高大,經過五代到大宋的加固已經成爲一個龐大的地下世界。

    尋常人當然是不喜歡這種骯髒陰暗的地方,但對於那些見不得光的人來說卻是一個好去處,龐大陰暗的下水道躲避了大量的匪盜和亡命之徒,甚至連丐幫在這裏都是一股龐大的勢力。

    這裏的丐幫可不是後世小說中行俠仗義的存在,恰恰相反乃是最爲惡毒與不恥的代表,窮**計富漲良心可是至理名言!

    葉安在入住信陵坊的前幾天就聽葛善書說過此事,萬萬不敢隨意招惹那些地下的“污爛人”,一旦被糾纏,那些人便會想盡辦法的攀扯你。

    他們的命賤,不怕死,越是命賤的人越是如此,他們沒有什麼好失去的,已經沒有什麼希望的污爛人活着便是爲了延續生命,他們可以放棄一切和你拼,直到你服軟爲止,唯有這種螞蟻抱團滾火一樣的法子才能生存下去。

    這就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只不過下水道里光腳的人太多,他們聚集起來,形成了一種幫派制度,這種幫派要比黑社會組織更爲可怕,甚至可以稱他們爲“恐怖組織”。

    人一旦沒有了底線就會做出禽獸之事,之所以叫“污爛人”就是因爲他們下作到沒人願意沾染,東京城中是個人都會躲得他們遠遠地。

    即便是朝廷拿這種地方也沒有任何辦法,地下世界的存在朝廷不可能不去剿滅,但開封府的知府事換了不知多少,卻從未有一個能剿滅乾淨這些人的。

    侯三以爲自己的話能嚇到這位雲中君侯,但事實上恰恰相反,葉安並無畏懼,反倒是心中踏實了許多。

    盯着侯三道:“你讓我救你一家老小不是不可以,但卻要聽我的,既然賣了武大,對你來說便是滅頂之災,你也知道唯有本候能救你!”

    侯三猶豫許久之後點頭道:“小的這條賤命就交給侯爺了!”

    事實上他已經沒有選擇,侯三清楚武大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想想無憂洞中那些人的手段,侯三遍體生寒,他甚至後悔沒有早點帶着家人離開東京城。

    只要在東京城中,他就沒有拒絕武大的可能,說來可笑,現在事情辦砸了唯有依靠眼前的少年郎才能活命。

    世上最痛苦的其實就無路可走,明知道結果不好還是要選擇這條路艱難前進。

    對於侯三來說,自己想要活命,想要讓一家老小活命,那就只能靠着眼前的這位少年侯爺,但想想他剛剛的手段,侯三欲哭無淚,總感覺自己是把一家老小往火坑裏推…………

    對於侯三葉安也並非十分相信,但現在看來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從他的舉動看顯然就是那羣人在背後搞的鬼。

    通過武大郎找到侯三,利用他來偵查自己家中的錢財數量,甚至可能把自家值錢的東西都偷走,不過可惜的是侯三漏了馬腳。

    這貨也不知是怎的,居然連自己腳上踩了新鮮的糞肥都不知道,從他進屋開始葉安自己便聞到了。

    把這個簡單的破綻告訴侯三之後,這貨便一直要尋死,說是丟了師門的手藝,丟了師門的臉面,但誰又能想到這侯府居然在牆角下漚肥?!

    恰巧侯三昨日染了風寒,今日鼻塞的愈發嚴重,別說是糞肥的味道,便是掉進糞坑中都不一定能聞得見!

    看着眼前苦悶的侯三,葉安覺得若是自己但凡有一點心慈手軟,最後的結果就是被這貨給坑了,好在他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也不可能完成武大郎的差事,但現在葉安看着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侯三卻覺得這貨是一招極好的“妙棋”。

    侯三一定不知道委託的人是誰,但武大一定知道。

    想要找到武大,就必須要侯三這步棋。

    對於無憂洞中的人來說,在地洞裏是最安全的,一旦到了地上的世界,就無異於出現在光明之下的陰影,很快就會被消失。

    東京城的人對於無憂洞的恨可不是一天兩天,拐賣孩童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人們極其痛恨的事,失去孩子的人家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啃其骨,寢其皮。

    無憂洞不光拐賣孩子,還會拐賣姿色不錯的婦人,甚至藏匿囚禁婦人少女與無憂洞中享樂,想想她們在地下過的日子,家人朋友甚至是鄰人誰不痛恨?

    所以無憂洞的人要麼便不出現在大街上,只要被人認出來,結果必然是慘遭橫禍。

    半月前據說有個無憂洞的小嘍囉出現在了不遠處的水壺巷中,正巧在出洞時被人發現,立刻就被擒住,也不送往開封府,直接亂棍打殺。

    最後開封府的人去了,居然連個完整的屍首都沒找到………………

    這就是兩個世界,上面的人無法徹底剿滅地底下的人,下面的人無法出現在地上只能與陰影爲伴。

    但凡是活得下去的人都不會去往地下,但世界看似黑白分明,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總有人懷着各種各樣的目的與地下世界進行聯繫。

    “存在即合理”這句話沒有錯,無憂洞的人通過地上的人進行着屬於自己的“買賣”,而地上有權有勢的人也會悄悄的與無憂洞的人聯繫以獲取他們所需的“幫助”。

    侯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清楚,而他自己既不是無憂洞的人,也不是屬於那些權貴之家的人,因爲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

    是權貴之家找到了無憂洞後,無憂洞因爲不方便自己出手而尋的他,畢竟溜門撬鎖這種事並非無憂洞所擅長,一般的人家也就算了,像雲中君侯府這樣的人家,若是沒有一身了得的功夫,根本就別想進去。

    於是無憂洞的武大受了貴人之託尋到了侯三這個慣偷。

    瞭解來一切之後,葉安從懷中掏出一隻鑲滿了碎鑽的髮卡遞給了侯三道:“你拿着這個給武大,就說…………別發愣!給他之後再說我這裏還有一大箱子,這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個,還有許多絕世珍寶,只可惜東西太多你帶不走,讓他帶人來取。”

    侯三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髮卡,他從未見過如此精美之物,無數的水鑽在月光下散發着璀璨的光芒讓他的眼睛也跟着迷離起來,直到被鐵牛拍上一巴掌才醒悟,驚訝的看着葉安道:“侯爺就不怕小的拿了您的東西便跑了?”

    葉安笑了笑毫不在意道:“說實話本候還真的不怕,你跑一個試試?根本不用本候去尋你,只說你把武大以及整個無憂洞都出賣了,還偷了我的一樣奇寶,信不信東京城中的地上地下你都待不下去?保管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侯三哆嗦了一下,雙手抱拳哂笑道:“侯爺明鑑!”說完便往門口走去,卻被葉安攔下,指了指牆角到:“從哪裏來,從哪裏走,你從我家大門走出去合適嘛?”

    侯三微微一愣小聲道:“侯爺的意思是小的也被盯梢了?”

    葉安略帶深意道:“武大讓你來偷東西,他會不防着你私吞?小心些吧!若是不按我說的做,你可能會死的很慘。”

    侯三大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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