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四百二十六章興許來得及
    雖然不知道劉娥笑什麼,但趙清懿心中卻是有些不滿,畢竟她家可把葉安當做是個神童來對待的,不光是個神童,還是個善財童子,這段時間葉安只是給了幾條看似微不足道的建議,但李家的生意忽然之間便進賬了多了起來。

    “嫂嫂這般笑話妹妹作甚?莫非您破格任用的雲中郡侯是個敗絮其中的貨色不成?”

    劉娥捂着嘴扶了扶頭上已經有些凌亂的朱釵道:“本宮說他葉安是個神童就是個笑話,不是說他不夠聰明,而是太過聰明,連你和李遵勖都被他們在鼓裏。”

    “嫂嫂這是何意?”

    劉娥微微搖頭道:“你便沒發掘什麼地方不對嗎?”瞧見趙清懿還在皺着眉頭想,劉娥不禁嘆了口氣道:“你難道不覺得神童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才智了嗎?”

    “這般年紀便得了開國侯的勳爵,確實開國僅見,但還不是他的祥瑞良種功勞?其他也沒甚的大事了……”

    “哦?你真這麼想?李遵勖打聽到的消息不會只有這些吧?他可是個小心謹慎的人。”

    趙清懿不再言語,她知道劉娥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咬了咬嘴脣道:“嫂嫂是覺得李家與葉安走的太近了些?”

    果然是個七竅玲瓏心,劉娥略有深意的看了趙清懿一眼,隨即笑道:“看來你是知曉他的不凡啊!不過本宮卻不打算讓壞人好事,只要是做做生意什麼倒也無所謂。”

    趙清懿連忙道:“嫂嫂說的哪裏話!李家只是與葉安做生意,非有其他之想!”

    劉娥笑着點頭道:“如此甚好,也不枉益兒整日唸叨你這個姑姑,難得如此親近嘞!”

    這話說的已經非常清楚了,李家和葉安做生意可以,也能尋常走動,但不能把他這個大宋的孤臣變成朝堂上的盟友。

    趙清懿嘆了口氣道:“嫂嫂是不知曉的,端懿這孩子同別人家的孩子不同,最少同外戚勳貴家的孩子不同,喜歡的不是花天酒地,也不是做個無憂無慮的紈絝,而是……而是要同他葉安一樣,做個什麼格物學家,現在聖賢書也不讀了,整日鑽營那些陰陽、醫術、星經、地理之學。他父親也是不管不顧的任由他這般荒廢時日!”

    “你也莫要着急,人各有志,況且這些也非是不好的東西,用他葉安的話怎麼說來着…………哦!以格物窮盡天下之理,浩浩乎天地,渺渺乎滄溟,此中之偉岸,博妙凡人不足道哉!官家最近也有些迷那些東西,好在也都是利用閒暇搗鼓,這不是在自己的景福宮中另闢了一間小書房,誰也不等進去。”

    趙清懿笑道:“官家那是利用閒暇歇歇精神,又不讓自己放鬆下來,這便是人君所爲,我家那個猢猻便是瞎胡鬧,聖人萬萬不敢拿他同官家一比的。”

    藍繼宗站在昇平樓的隔間裏,心中已經驚駭到不能言語,他不是傻子,葉安的猜測和推斷經過趙清懿的嘴說出來,他便立刻相信了。

    這背後必然是党項人搞的鬼,葉安常說的那句便是:“誰是最終受益之人,那他的嫌疑便最大!”

    沒錯如此算下來,一旦環州出了禍事,那党項人必然趁機跳動西羌人與大宋的關係,甚至會給他們足夠的好處,讓他們歸順党項。

    只要党項人截斷大宋與甘涼二州之間的聯繫,那這二州之地無論駐兵多少,便是盡落於李明德掌中!

    上面的兩位談的歡暢,下面的藍繼宗卻臉色煞白,他隨太宗征戰四方,豈能看不出其中關竅?

    好在趙清懿走了,藍繼宗便立刻上了昇平樓道:“娘娘,此事非同小可,很可能如同葉安那小子猜測一般,環州之亂乃是党項人從中挑唆!”

    劉娥微微搖頭:“挑唆倒不至於,到是崔繼恩等人做了腌臢事被人給利用上了,這種廢物也不知是怎生座上知州的主官位,遠在邊州還敢貪!”

    “娘娘,那這事該如何是好?兩府現在只剩一府,三位相公並未覺察其中的禍事啊!”、

    劉娥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們不是覺察不到,而是壓根沒想往那想,崔繼恩是什麼人?是文臣,是堂堂昭文館學士,這事情要是讓他被治罪,那文臣的臉面還要不要了?無論是王欽若還是王曾,呂夷簡,都想着如何讓他稍有體面的挪回來。”

    藍繼宗有些不明白,在他看來這事情可已經什麼體面都不剩了,貪腐如此,還讓國朝面臨便走不穩的局面,便是罷官也不是不可能,還要給調回東京城來?!

    瞧見了藍繼宗的不解,劉娥冷笑着說道:“這是自然,對他們文臣來說堂堂昭文館學士調回東京城做一個小小的殿中御史都是一種大刑!但此事不得拖延,讓陳琳派出皇城司密查環州之事,下詔中樞着崔繼恩務必平息此事,以他催繳的那些糧食充抵未來三年的環州之稅,免去黃州西羌之夏秋兩稅,再免攤派,勞役,丁口之賦!無需進貢朝廷!另賞賜諸部頭人錦緞八十匹,宮花三十朵,賜輕車都尉銜!”

    藍繼宗猛然一驚:“娘娘,這般的賞賜是否太過?”

    “不過,若真是党項人在幕後策劃這一切,這樣的賞賜一點也不過,即便不是,那也有招攬西羌諸部的好處,這點錢若能換來西羌踏踏實實的歸附,可比什麼都值得!”

    看着智珠在握的劉娥,藍繼宗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感嘆她的手段高明,簡直就是一舉兩得之妙。

    只是無論眼下的劉娥,還是藍繼宗都沒有把環州的動盪看的有多嚴重,甚至是當面聽了葉安分析的趙清懿也是如此。

    事情並沒有真的發生,誰也不會去擔心,唯有真正地崩山摧的時候,恐懼纔會瀰漫開來,至於大宋的相公們,根本不知其中的厲害,在他們看來西羌人不過是蠻夷小族,對大宋構不成威脅。

    而党項李明德一直在經略河湟之地,攻伐西域之土,哪有功夫攙和到環州的事情上?

    在他們看來無論是環州還是甘涼二州距離党項都還有一定距離,可在葉安看來,這就是人家已經開始挖大宋牆角了,眼看着地基損毀,房倒屋塌近在眼前,可房子裏的人還是“歌照唱舞照跳”。

    於是當大宋朝堂這邊斥責崔繼恩並嘉賞西遷頭人的文書還在路上的時候,黃州之地依然燃起了烽火!

    唯有葉安在得到消息時懸起的心更加繃緊了些,不顧邊上愜意霸佔自己“專座”的李遵勖,目視西北的火燒雲喃喃道:“興許還能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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