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四百四十章“意難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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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閣妓館乃是葉安選擇的獨到之處,相較於其他地方,這裏是也算是一處鬧中取靜的場所,一開始葉安甚至準備把地點定在賭場,畢竟那裏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但想想範雍這般的文人,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眼下原本屬於三人的聚會卻有陳琳坐在一旁,正好代表了此次平定環州之亂的四方勢力,當然葉安只能算是代表自己…………

    範雍代表了文臣階級,曹儀是武將的代表,而陳琳則是代表了劉娥。

    所以無論是範雍還是曹儀都只是覺得喫驚,而不感到意外,即便是葉安在上下打量陳琳之後也知道他有什麼差遣了,監軍!

    大宋的用兵習慣便是如此,以文臣爲主,以武將爲指揮,以內侍爲監軍,三管齊下的約束兵權,在這一點上毫無疑問是最大程度上的杜絕了以兵權謀反的可能,維持了內部的穩定,但……這也導致了大宋的兵權較爲分散,互相掣肘之處太多。

    從範雍與曹儀的對話上便能看出他其實並不懂兵事,提出的意見都是中規中矩的,這可不是褒義詞,相反文臣在戰爭時的中規中矩就是不犯錯。

    瞻前顧後把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地方都想到,能犯錯的地方都堵上,這樣一來豈不是沒有錯處?可這樣一來用兵的價值便難以體現。

    “大軍駐紮蝦摸寨,不可輕舉妄動,亦不可招惹党項人,擺出陣仗即可。”

    聽聽…………這是人話嗎?

    葉安忍不住苦笑道:“範侍制,若是如此豈能威懾党項人?該有的動作還是該有的,唯有以假亂真才能讓李德明投鼠忌器啊!”

    “可若是擅自迎戰,挑起邊釁,恐怕得不償失,我等當以環州安定爲本…………”

    曹儀忍不住開口道:“照你這般就沒法打仗了,瞻前顧後又多怕生事,如何用兵?再說大軍駐紮在蝦摸寨一處?那便不用擺開陣仗了,根本就擺不開!數萬人的兵馬連營不下十里地,蝦摸寨以及北面的青崗峽都放不下!”

    “難道要分兵而爲?那可是戰場大忌!党項人多以騎兵爲重,一旦衝擊而來便如同飛鳥還林,我軍多爲步卒,豈能相阻?!”

    範雍不待曹儀說往便大聲反駁,而曹儀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道:“可我大軍最擅固守,只需依託地勢和堡寨,千人便可阻擋數倍之敵!”

    好傢伙……纔剛剛討論駐紮的問題就已經出現分歧,並且直接矛盾升級開始爭吵起來。

    葉安看的目瞪口呆,而陳琳彷彿習慣了這樣的場面,坐在邊上默默而不語的品茶,只是不時的盯着葉安露出一陣賤笑,彷彿是在說這麼大的一個爛攤子看你怎麼做。

    事實上陳琳當然是希望葉安能在環州有所建樹的,這不光是葉安三人的功勞,也是穩固趙宋江山的根基。

    在陳琳看來,只要是對趙宋天家好的事情,那無論是誰做的都無所謂,當然最好還是葉安,因爲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都不適合得到這樣大的功勞…………

    大功勞放在一般人的身上會變得無法賞賜,但放在葉安這小子身上,卻是可以,畢竟他年歲在那裏,朝臣們都不願意看到他走的太遠,太高,否則便是在打他們的臉面啊!

    其實無是聖人還是相公們都明白一點,葉安提出的“敲山震虎”之法乃是環州動盪的最好辦法,既能平定西羌人的作亂,還能敲打党項,只是太過費錢了些。

    瞧見葉安在範雍和曹儀之間調解,並給出自己的意見,陳琳便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小子還真是懂得兵事的,非是如朝臣們猜測的那般是紙上談兵的趙括。

    “範侍制,長生覺得曹節度所言有理,一旦蝦摸寨前大軍臃腫,號令必然施展不開,兵法有云:兵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和爲變者,如此才能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啊!”

    瞧見曹儀的得意,葉安只能苦笑着又道:“但範侍制所言亦無不妥,我軍最擅固守,以堅壁清野之法阻敵之進退途徑,或迫使其分兵,或斷其糧道,可一旦分兵過甚,恐有被敵各個擊破之險!不得不甚!”

    範雍這才挽回一點顏面,但經過葉安的說和,他也知曉自己提出的辦法並不是那麼好,於是便笑着開口道:“哦?既然如此,長生有何妙法?”

    曹儀帶着同樣的疑問看向葉安,卻見葉安道:“當以奇兵爲謀!這也是爲何小子要請皇城司散播消息的原因,爲的就是讓党項人懈怠,誘敵深入!”

    “誘敵深入?!”

    不光是範雍和曹儀喫驚,便是之前有所準備的陳琳都是大喫一驚道:“如何誘敵深入?党項人輕騎簡從,來去如風,馳騁宋土便是大禍,誘敵深入豈不是羊入虎口,迫使我大宋邊民慘遭屠戮?!”

    “那就要讓百姓也跟着堅壁清野了!”

    範雍終於說出了今晚最正確的一句話,葉安點了點頭道:“大軍征戰環州,若環州之民不以大軍爲主,不以家國社稷爲先,難以收效,唯有軍民一心,上下精誠,纔有重創党項人之可能!”

    “重創党項?!”

    這次三人都被葉安的言論所驚到,連陳琳都從坐席上站了起來,瞪着葉安道:“你這是要對党項人下手……不,你從一開始便是要對党項人下手?!”

    “這叫摟草打兔子!”

    看着驚訝的三人,葉安卻淡定的藤席上坐下道:“三位都應該知曉環州之亂對國朝的影響,不是擔心西羌人,真正擔心的應該是党項人吧?既然如此,那就必須要讓党項人付出代價,把李德明打疼了,打怕了,讓他十年之內不敢對我大宋言兵!唯有如此才能值得這次朝廷在環州的花費,纔算不得虧本!”

    “算不得虧本?若是真能如你所言,那便是賺大了!”

    在曹儀的驚叫中葉安緩緩搖頭:“若是能直搗興慶府,那纔是賺大了的,相較之下這只是不虧本而已。僅此而已!”

    範雍三人目瞪口呆,這小子的野心有多大?膽氣有多大?從這謀劃上便可見一斑!

    “你小子莫不是瘋了?”

    曹儀最先反應過來,猛然扭頭盯着葉安道:“國朝用兵之章法皆在樞密院,聖人下旨安定環州之亂,調兵遣將於蝦摸寨附近爲的是威懾党項,而非攻伐,你居然要誘敵深入?陷其兵於環州,信不信朝中的奏疏能把你這小子給埋了?!”

    不等葉安答話,範雍苦笑着搖頭道:“長生此舉太過孟浪,不妥,不妥啊!老夫可不容你這般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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