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琳的臉色由黑轉紅,再由紅轉綠最後冷冷道:“你以爲某家不想讓皇城司恪守規矩?但不成啊!皇城司不能交由武將之手,文臣萬萬不會應允,而宦官手中的皇城司也讓文武百官所忌,自從你南下江淮後,彈劾皇城司的奏疏就沒有停過,連官家都無可奈何,你讓某家如何做?!”
“所以你就撤銷了我定下的規矩,將皇城司的兵卒變成和上四軍一樣的廢物?!”葉安淡然的將手中文書整理好整齊的放入書櫃中道。
“你這不是回來了嗎?只要有你在,文臣便不會彈劾,武將對你也存敬重自然也不會有多少怨言,至於官家的態度你也該看出來了。”
葉安無奈的聳了聳肩:“我是官家的天章閣侍制,並非四處救火的潛火鋪兵,既然已經定下規矩又何必打破後再讓我回來修補?”
陳琳已有些不耐煩,葉安明顯知曉是爲何還要抓住不放,乾咳一聲打斷他的話道:“莫要再說這些,當務之急便是查清宮中之事,探事司聽你調遣,又有內侍省、入內內侍省相助,務必給官家一個交代!”
葉安一邊出門一邊道:“知曉了,此乃分內之事還請大官放心,只不過一而再再而三的廢除軍規,這軍規可就毫無威嚴可言!”
“不會!萬萬不會!”陳琳一邊擺手一邊道:“官家看過吳遵路的軍報後對你的本事讚歎有嘉,望你將皇城司兵卒調教成大宋第一強軍,以護宮闈萬全。”
“那就走吧!瞧瞧這皇城司的兵卒到底變成了什麼模樣!”
皇城司的官員瞧見陳琳小心陪同在葉安身邊的模樣想笑又不敢笑,什麼時候宮中的大官也淪落到這份田地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葉安目光掃過這些官吏,微微搖頭道:“爾等好歹也是皇城司的勾押官、押司官、曹司官,理應盡職盡責,還有工夫看熱鬧,事情都做完了?別以爲年關到了便能鬆懈,待會探事司的人去往本官公廨!”
看熱鬧的一衆人等便立刻消失,對於葉安他們既怕又敬,皇城司的老人最有感觸,原先天家需要皇城司的時候可是極爲重視的,可後來隨着文官坐大,先帝不斷削弱皇城司以至於衙門懈怠,兵卒疲廢。
不是沒人想要重振皇城司,而是沒人能做得到!
葉安曾經給他們帶來了希望,但當皇城司蒸蒸日上不斷有所作爲時,一切卻戛然而止,宮中的時疫不查了,官家對太后之死用御醫的判斷蓋棺定論,皇城司之前查到的所有一切都被焚燬,任何人不得再提,連身爲皇城司提舉的葉安都被派遣到江淮。
這在皇城司上下的眼中不是葉安的能幹,而是他得罪了某些人,出外就是被貶,這在東京城是連孩子都懂的道理。
皇城司的後面便是兵卒所在的軍營,宮中的軍營要比駐紮在外的軍營好的多,但有些更爲嚴格的規定,比如不能飲酒,不能隨意出外,這也使得皇城司的兵額不斷減少。
生活條件好了,一般的良家子都不願從軍,畢竟大宋的兵卒待遇是出了名的差,就算是皇城司的兵卒也只是比尋常禁軍稍好一些罷了。
閒散怠慢的士兵在軍營中東倒西歪,葉安身邊的陳琳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皇城司的兵卒在葉安走後居然會墮落的如此之外,甚至比葉安來之前還要懶散。
“馮善信,給本侯滾出來!”
隨着葉安的暴喝,原本還在縫補衣裳的馮善信立刻下意識的跳了起來,在瞧見身着公服的葉安後結結巴巴道:“皇城司上一指揮副都虞侯馮善信參見葉侯!”
馮善信的話也讓四周的兵卒立刻起身,他們可不知道葉安又重新入主皇城司的事,瞧見他後個個面露驚訝。
“今日不曾訓練?本官已是皇城司管勾,實話實說!”眼見馮善信看向身邊的陳琳葉安立刻追問打斷了他求助的眼神。
“今日……今日……不曾訓練……”馮善信眼看躲不過去又想到葉安的軍法咬牙道:“不只今日,自從葉侯您離開皇城司,皇城司所屬各指揮無論親從官、親事官、入內院子皆無訓練操演!”
葉安看向陳琳他倒要聽聽這貨還有什麼解釋,但人家卻是仰望天空一言不發,權當眼下之事與自己無關,他也是奉命行事,沒有辦法。
環顧四周,這些原本自己已經調教出來的士兵如此荒廢,葉安就感覺自己當初下的功夫都白費了,但好在時日不長,還有扳回來的可能。
“擊鼓傳令,命各營指揮使前來聽命!”
馮善信立刻放下手中的雜物帶着士兵便去校場敲鼓,他比誰都興奮,當初他這個都虞候便是葉安提拔起來的,也是在校場比拼中憑着真本事得來的,後來訓練廢弛,武備鬆懈,自己也就看不到什麼希望跟着所有人得過且過的混日子。
但誰想到葉侯居然回來了,重新入主皇城司,這對皇城司上下來說都是一件極好的事。
陳琳悄悄退走站在校場的外圍,藍繼宗不知何時摸了過來,看着校場上葉安的喝罵聲滿臉笑意道:“瞧見沒有,將這小子弄回來是極爲妥帖的,也就只有他入主皇城司纔能有用處,你我都監的皇城司就是個廢物!”
陳琳冷笑道:“文官不放心咱們宦官手握兵權啊!宦官在上四軍中做個監軍都是戰戰兢兢,手握皇城司這樣的天子爪牙豈能不被彈劾?!現在好了,他葉安回來了,這一次是與呂夷簡真真的撕破臉,你可不要藏着掖着,將那些看家底的東西都亮出來務必將他呂夷簡伸入宮中的髒手給剁的乾淨!”
藍繼宗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什麼時候咱們爲天家辦事還要藉助文官之手了……”
“那小子是文官嗎?你看着是,可在文官眼中他卻不是同類,至於武將也不會將他當作同類,這小子在朝中什麼也不是!”
“嗯,這話說的妥帖,正因他什麼也不是,所以官家用起來才放心啊!以往天章閣侍制都是個虛銜,現在到了他身上可就不是虛銜了,好的很!”
陳琳與藍繼宗相視一笑,目光滿是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