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二百三十一章秦慕慕的作用
    輿論的力量最是強大,甚至能將活人逼死,將忠臣逼瘋,周公恐懼流言日,如是而已。

    但葉安已經離開了東京城,秦慕慕非常滿意與她所製造出的輿情,並且眼下她也不會讓東京城消停下去。

    所有人都以爲雲中郡侯府靠的是葉安,但實際上與秦慕慕同樣也分不開,從這府宅中傳出的決斷並非都來自葉安一人。

    兩人都是來自後世,對這個時代的瞭解同樣深刻,而秦慕慕在看不見的地方更能發揮她的作用,如果說葉安擅長對局勢的把控,對長遠的謀劃,那她便擅長揣摩人心,製造輿論。

    東京晨報的印刷作坊裏,管事將手中的條子交給印刷的工人道:“諸位,這是今日晚報的內容,以最快的速度能印多少便是多少,賞錢萬萬不會少你們的,一定要快!印的越多,咱們拿的便越多!”

    還有這種好事?一羣工人目瞪口呆,原本他們印刷的工錢都是定數,每月一結,現在突然有了賞錢,那誰還不甩起膀子的幹?

    “劉管事,此話當真?”

    劉管事嘿嘿一笑:“這還能有假?今天便破例告訴你們印的是什麼!官家要改元了,用康定代替之前的寶元!”

    工人一陣驚呼,這等大事出現在自己印刷的報紙上,那可是一份榮耀,工頭接過紙條便開始帶着徒弟排版,劉管事的非常滿意,只要錢給夠了,這些工人自然會賣力的,主家可從來沒有苛待過工人。

    眼瞧這裏從不需他操心,劉管事吩咐了一句便離開,他不擔心消息會泄漏,這些工人雖說負責印刷,卻是大字不識一個,他們雖只依靠字形和筆畫進行分辨,但卻從來不會出錯,這便是人家喫飯的本事。

    工人們接到文字便開始還着手印刷,熟練的挑選活字,再對照活字進行排版,最後刷上墨色,滾輪推入,蓋上紙張後麻利才抽動滾輪,於是一張滿是文字的報紙便出現了。

    印刷速度很快,一夜的時間足夠印刷出數萬份的報紙來,而這樣的報紙作坊在東京城中不止一家。

    東京晨報已經是汴梁最大的報社,並且內容也是鍼砭時弊,不光有東京城中的大事小情,張長李短,更有關乎朝堂的政事,甚至於青樓妓館中的八卦……

    如此一來報紙便能滿足讀者的各種需求,有人喜歡看自己身邊之事,有人有着一顆爲國爲民之心,有人喜歡附庸風雅,等等此類不一而足。

    從一開始東京晨報便佔據了領導地位,印刷速度快,印刷質量好,消息靈通,還有大儒爲其佐證,長有一針見血的評論出現,“編者語”更是分析的頭頭是道,自然也就成爲東京城中最主流的報紙,沒人能撼動其地位。

    而隨着晨報的出現,晚報也開始普及,晚報的速度要求更快,編輯需將白天發生的事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出來,並給出自己的評價和分析,下午若無新鮮事便能着手印刷,直至黃昏便能派送,相比於晨報,晚報的時效性更強,內容短而精悍。

    只不過今日的內容卻極爲震撼,若這些印刷工人識字的話,一定會被其中的內容給驚到,劉管事進了作坊院中的北屋,看着眼前的年輕人道:“文先生,您的高作以交由工人印製,先生還是離京暫避吧!”

    文同哈哈大笑:“這有何好避的?某投稿數家報社,唯有你東京晨報敢登我的文章,此乃大幸之事,何其善哉?!”

    劉管事一時苦笑:“要不是上面發話,您這篇文章便是打死小人也不敢發的,您不走,我可要走了,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見,文先生保重!”

    文同奇怪的看向他道:“哦?那些工人該如何?”

    沒想到這時候文同還去關心那些工人,這可是那些儒生中少有的品質,劉管事從房間中拿出收拾好的行囊道:“他們大字不識一個,只負責印刷報紙而已,就算天大的禍事也差不到他們頭上,頂多挨一頓板子罷了!”

    “一頓板子可不輕!”

    劉管事奇怪的看向文同道:“一看您便不是過來人,一頓板子又如何?一頓板子換三年工錢可是有人爭搶着去幹!主家人不會虧待他們的,至於文先生,以您這般的身子骨還是走吧!若查到你頭上可不是一頓板子的事!”

    文同哈哈大笑:“那又如何?某家說的都是實話,也是真話,誰又能將某如何?忠言逆耳罷了!”

    忍不住挑了個大拇指,劉管事讚歎道:“文先生果然不同,我家主人說過,這天底下最勇敢的人便是敢於說真話的人!今日晚報還要派人給送去,文先生就此別過!”

    文同笑而不語,從頭到尾他沒有問過劉管事一句背後的主人家是誰,但瞧見劉管事的背影后忍不住開口發問:“老劉,咱們這算不算是過命的交情?”

    劉管事回頭笑道:“算是吧!”

    “那你的主家是誰?”

    “東京城人盡皆知!”

    劉管事心中暗笑,這貨終於忍不住了,侯爺說他有大才,尋常倒是看不出來,多寫些鍼砭時弊的文章罷了,誰知今日居然有大魄力,不光將大宋的時局分析的清清楚楚,更是在文章中痛罵朝廷之制。

    看來這位也是支持老範先生改革的,只不過侯爺說他應該去西北,去甘涼,如此才能發揮他的全部才智。

    本以爲發了文章後他會跟自己一同離開,沒想到他還是固執的要留在東京城,好在他一直用的笑笑先生爲筆名,朝廷一時半會也查不到他頭上。

    侯府自有安排,那自己就該跑路了,東京晨報的好處便是所有文章都是請的大儒或儒生來寫,而報社內部除了排版、印刷外便沒有其他事,連派送都是交給東京城的報頭來做。

    這些報頭承接各家報紙,只需將報紙給他們,必定會安排手底下的報童將報紙賣掉,至於誰家的報紙好賣,那就各憑本事了。

    西水門邊,劉管事上了一艘小小的烏篷船,而站在碼頭上送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信陵坊的葛善書。

    “此去西北你可要把報紙搞好,侯爺特意交代了,宣發一定要跟得上,你的要務可一點不比旁人來的輕,家眷都給你遷過去了,接下來纔是真正的任重道遠啊!”

    劉管事拱了拱手笑道:“別的還真不好說,但在這事上舍我其誰?劉鐵嘴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倒是那位笑笑先生着實有眼光,還請主家想辦法留住此人啊!”

    葛善書嘿嘿一下:“文同有大才,自然要請去西北的,還別說這人的脾性就對主家胃口,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侯爺已經北上,只能讓他自去真定府,聽聞侯爺這個都總管還缺個幕僚,他倒是合適的。”

    劉管事搖頭嘆道:“還是這般的文人喫香啊!有本事的人到哪都被重視,老子混到現在纔有今天地位,人家幾篇文章便能……”

    “滾你的蛋!你原來還是街頭上的說書人,忘了自己是怎麼被主家給提拔起來的?你可比他要更厲害嘞!走吧,莫要牢騷,記得到了來封書信!”

    “好嘞!等你來了請你老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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