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二百七十六章註定失敗的變法
    任何一個站在狄青對面的人都無法把這個俊秀的年輕人和西北猛將聯繫在一起,尤其沒人相信他就是西烈軍中最精銳的鐵騎統領。竂

    就算是曹儀早已見過他的圖影還是被當面所見驚到,上下打量狄青許久後才緩緩道:“都說狄漢臣丰神俊逸,有宋玉之姿,今日所見某家歎服!”

    狄青很好看的劍眉微微皺起,在甘涼絕不會有人這樣誇讚自己,所有人都知道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拿他這幅相貌說事,連在戰場上也會常常被敵人所蔑視,那種感覺就像是在侮辱自己。

    “曹將軍,上一個這般誇讚某的人已經被打算了鼻樑,狄某不喜旁人這般誇讚,故而臨陣之時多以青獠面具覆之。”

    雖然很放肆,但曹儀並不在意,人家有放肆的本錢……他孃的,跟着葉安的人都算得上是異類!

    虛手一引,曹儀便轉身帶着狄青在花園中漫步,這處花園就在節堂的後面,也是他的得意之作,不過今日卻來了個比花還好看的年輕人,本有簪花之美,卻是個大煞風景的脾氣。

    瞧着狄青粗暴的從花園穿過踏入涼亭,曹儀就無奈的搖了搖腦袋,小心的讓自己臃腫的身體穿過花卉這才道:“葉安讓你來作甚?”

    “葉侯來讓某同你說一聲,不要想着把手伸進甘涼,也不要想着從甘涼獲取自己得不到的好處,這話不光是對曹家說的,還有那些權貴也一樣。”竂

    “包括官家嗎?”

    曹儀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清冷,在狄青回答之前又加了一句:“你知曉甘涼現在還是國朝的州府,若不打算叛宋就不要說的如此果決!”

    學着曹儀的模樣聳了聳肩,狄青奇怪的看向他道:“曹將軍覺得……現在的甘涼背叛大宋和不背叛大宋有區別嗎?”

    “爲何不沒有區別?你可知這天下都是官家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

    “停!沒有人生而高貴,也沒有人生來低賤,沒有什麼神仙皇帝,也沒有什麼救世主,在甘涼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人,所以曹將軍便不要說什麼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蠢話了。”

    英氣逼人的狄青就在那站着,可曹儀卻覺得非常不真實,這話一看就不是他的東西,而是應該出自葉安之口,但他的身上卻有着葉安的那股子氣質,只有他才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葉長生!爾安敢叛宋!”竂

    這話不是對狄青所說,只不過現在的葉安並不在曹儀的面前,狄青搖了搖頭道:“侯爺並未背叛國朝,也不會背叛國朝,他信仰的東西和你們不一樣,他是在拯救漢家,拯救華夏!”

    “憑什麼說他葉安能行?憑什麼說別人不行?官家不行?!”

    “因爲我看到的東西比你們都多,看的比你們都長遠!”花園的月亮門處,一道曹儀熟悉的身影轉了過來,繼而是那熟悉又可惡的笑容。

    穿過花園,葉安走進亭中笑眯眯道:“多年不見,曹家哥哥風采依舊!”

    “賊直娘,某家要把軍中的斥候給砍了!昨日還說你在永興軍,謊報軍情……”

    “不不不,你的斥候說的沒錯,我昨日確實還在永興軍路,只是連夜趕路而來,以便給哥哥驚喜啊!”

    看了看四周,曹儀尷尬的嚥了下口水道:“你現在身份不同,咱們不好私相見面……更不可私相授受……”竂

    “誰讓你私相授受的?咱們只是老友見個面而已,不要這般緊張,我又不會害你!若是害你……你都沒有機會帶領曹家繼續在西北撈錢,不過你就不擔心東窗事發?畢竟曹家在和普惠商號搶生意……哦,普惠商號也快完蛋了,你算是看的最清楚的一個人。”

    曹儀臉上的尷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從容:“葉老弟還是那般的聰明,但我等身爲臣子,就不能指摘官家的不是……”

    葉安舉起茶盞微微一笑,細細的啜飲道:“恐怕是你曹家不願在普惠商號這艘大船沉沒時跟着陪葬吧?別把自己說的多麼忠誠和高尚,這裏只有咱們。”

    曹儀微微搖頭:“小子,這就是你我的不同,哥哥我就算再有小心思,可從始至終都是忠於官家的,你可以說我曹家貪財,但卻不能說我曹家不忠!你不同,這世上恐怕沒有誰能讓你獻上忠誠,就算是大宋的天子也不能例外,你那股子傲氣喲……呂相公能看得出,我家那位也能看得出,自從知曉你囂張的離開東京城後,我二叔便來信讓我同你劃清界限,從今以後你與曹家情義以盡!”

    “在我預料之中,不過你曹家還是離不開我,離不開甘涼,這是經濟之道上的規律……”

    “那無所謂!”曹儀臃腫的肩膀抖了抖道:“不只是我曹家同甘涼有往來,東京城的世家大族皆是如此,法不責衆,我等需要官家而官家也需我等。”

    葉安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變法註定是要失敗的,范仲淹不能成事,所以你們纔不會擔心。”竂

    曹儀抿了抿嘴巴沒有說話,顯然他是知曉葉安屬於支持變法的那羣人。

    “你離開朝堂是對的,聽說你在東京城中將御史給打了?若是不走,以後怕是有打不完的人,我現在倒是不打算回去了,聽我二叔說朝中變法以成大勢,一場必輸的博弈卻需要龍爭虎鬥一番才能讓有些人心安理得。”

    葉安驚訝的看向曹儀,沒想到這個一項粗線條大神經的胖子居然還有如此細膩的時候,更重要的是眼光還真的不錯,對朝中許多事情都能做到洞若觀火。

    忍不住翹起大拇指,感嘆道:“哥哥還真是眼光如炬啊!所有人都想滿足官家那點一展宏圖的心思,就算變法註定失敗,可還是要搞的轟轟烈烈,讓他得以滿足,最終再讓官家自己覺得不能變法而廢止,真有你們的……”

    曹儀非常享受葉安的恭維,坐在家裏與西北合作的甘涼搖椅上舒坦的嘆了口氣道:“沒辦法,所有人都要哄着官家,就算咱們這些將門,外戚,宗室,權貴也一樣,一切來自官家,若他范仲淹要變法,那就變法好了,咱們極力反對一下,再讓官家支持他一下,只要政令出了中樞,一切還是咱們說的算,到時候所有人的利益都受損,就連那些想要變法的人家也跟着倒黴,到時官家自然罷休。”

    “嘿嘿,說的好,可你覺得變法之下誰是收益之人?”葉安的臉頰忍不住的抽出,發出了靈魂的拷問。

    “還能有誰?自然是范仲淹極力想要提拔的寒門黔首!人還沒回東京,變法諸事便以在東京城傳的沸沸揚揚,他想要造勢,想要讓別人看到他的心意,豈不知他這是在自掘墳墓。”竂

    葉安微微搖頭:“澄清吏治需要:明黜陟、抑僥倖、精貢舉、擇長官、均公田,這無疑是動了你們的糕餅,富國強兵又要厚農桑、減徭役、修武備這也是你們手中的禁臠,徭役中的好處,武備中的好處自不用多說……”

    隨着葉安的話曹儀愈發得意道:“你覺得他的變法能功成?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真是個笑話,一邊說着自己忠心爲主,一邊看着趙宋王朝走向毀滅,有人逆行變法卻被比作跳樑小醜,豈不知自己躺在這裏的狂妄模樣纔是真正的令人作嘔!”

    一身勁裝的秦慕慕踏入花園,於是整個院落便應她而眼前一亮,來了一小會,聽到了葉安與曹儀之間的對話,原本心中的怨氣在不知不覺中竟被怒火衝散,取而代之的是滿腔恨意。

    沒錯,就是恨意,東京城對她來說有着太多太多的回憶,葉安描述過東京城被外族攻克的模樣,但她不覺得那座城池是不能拯救的,直到現在,曹儀的話摧毀了她最後的幻想,也摧毀了她當初對范仲淹,韓琦,富弼,歐陽修的期待……

    曹儀大驚失色,羞愧的以袖遮面,卻被秦慕慕扯開,盯着他的胖臉看了好一會後才擡頭對葉安道:“終於知曉歷史的罪人是什麼模樣了,他真的很像啊!我回去便讓人把他的模樣畫下來,以後載入史書,讓後人唾罵他!”

    葉安笑了笑,盯着曹儀一張漲紅了的臉道:“不光是他,東京城還有很多人都應該畫像留冊的……”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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