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三百六十三章宴無好宴
    王拱辰怎麼也想不到葉安對他的接待非但沒有半點輕慢,甚至還相當隆重。

    涼州府的府衙很大,其中還有一座專門用來飲宴的廳堂,此次宴會規模不小,在王拱辰看來這廳堂已經趕上自家庭院大小了。

    來的也是涼州府有頭有臉的官身,而葉安親自出門迎接他,這讓王拱辰覺得有可能改善兩人的關係。

    大宋不都是這樣,無論政見上有多麼的矛盾,但私下裏的關係一般不會差到哪去。

    這便是大宋朝堂上的政治智慧,只要不是根本上的利益衝突,雙方之間就不會掐的你死我活,退一步大家都有餘地嘛!

    “王中丞,東京一別許久不見,別來無恙乎?”

    葉安微笑着叉手施禮同王拱辰打着招呼,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做作,這讓王拱辰心中有些不踏實。

    “甚好,甚好,葉侯如今也是意氣風發,開新疆府,築玉門關,收安西都護府,戰功卓著啊!”

    “哪裏,哪裏!還不是有國朝在背後我河西纔能有今日的局面?此乃陛下福澤,與葉安何干!中丞裏面請!”

    “請!”

    葉安當然不會居功,但王拱辰從他的話語中便能明白其意,現在的河西愈發的有自立之相,一個新疆府,一個安西都護府便以超過河西地界不知多少。

    在來的路上他便覺得湟州也不太對勁,要不是範子淵避而不見的態度,他真的以爲湟州已經是河西的一部分了。

    隨着衆人分賓落座,這場飲宴也正式開始,說的好聽點便是葉安給風塵僕僕前來的王拱辰接風,說的不好聽點便是雙方在互相試探。

    來自新疆府的歌姬風姿綽約,胡旋舞更是跳的歡快靈動,喫食就更不用說了,河西的喫食絕對讓每一個前來的人耳目一新,胃口大開。

    各種美食烤肉層出不窮,所用器具也是精美無比,銀質餐具在燭光耀目無比。

    都說河西富貴無比,也算是讓王拱辰開了眼界,桌上不光有銀質餐具,就連琉璃杯盞都是一人兩副,至於插着燭火的燈臺都是銀製的,廳堂中所用的簾子一律皆爲蜀錦,今日一見才知道什麼叫豪奢。

    尤其是從在做官員習以爲常的模樣來看,顯然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些東西,如此可就相當可怕。

    “都說河西遠勝五涼京華,今日一見王某可算是開了眼界!”

    王拱辰的話語中有些酸酸的,由不得他不酸,看看眼前在座的都是些什麼人?除去葉安這位雲中郡侯外,品秩最高的不過裴承文這位涼州府知府事,剩下的官員就算給自己提鞋也不配,但他們過的卻是什麼日子?

    東京城的高官顯貴怕是也不能相比吧?

    誰知葉安與裴承文對視一眼後根本就沒有半點客氣的模樣道:“這倒是,如今河西百姓富足安康,家家都想着的不是如何填飽肚子,而是想着把孩子送去那所學校上學,想着如何賺更多錢了,這樣的如何能不比後涼要好的多?”

    這哪裏是解釋,簡直是在炫耀,王拱辰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便又道:“聽聞葉侯用兵黑汗,攻下八刺沙袞,設安西都護府,不知八刺沙袞國王何在?”

    裴承文想也不想的回答:“以安置在城東別院之中。”

    王拱辰微微皺眉道:“爲何不邀其今日飲宴?”

    葉安奇怪的看向王拱辰道:“罪囚如何能飲宴?!”

    “什麼?!你給他定罪了!還囚禁了一國之君?!”

    噹噹噹……

    葉安瞧了瞧手中的玻璃杯道:“什麼一國之君,是他下令黑汗貴族組成強盜來劫掠我河西商隊的,也是他派遣貴族來偷襲我玉門關的,這是一種軍事試探,也是一種挑釁,這場國戰也是他最先開啓,我滅其國,他不就是階下囚嗎?哦,對了,王中丞此次代表天子而來,也是要將罪囚押回東京城的吧?可惜葉某不能相伴,否則也能瞧見獻俘之儀。”

    葉安上來便把話堵死,但在王拱辰的耳朵裏這套言論卻是如同驚雷。

    什麼叫一國之君被定罪就是階下囚,國君就是國君,就算被定罪也該是國君,這不是對黑汗的蔑視,也不是對蘇萊曼的苛待,而是藐視皇權的行爲!

    說的難聽定,陛下完全能下旨定他一個欺君之罪。

    但看着四周官員理所應當的樣子,王拱辰便覺得自己說什麼也沒用,只能冷聲道:“葉侯所言極是,待本官回程後還需將黑汗國君帶回東京城纔是。”

    葉安點頭應下,可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讓蘇萊曼離開的打算,自己的俘虜憑什麼被趙禎要走去加威望?

    滅國的功勞是河西的,是屬於河西人民和軍隊的,自然俘虜也必須留在河西,任何人也帶不走,至於功勞更是休想。

    這一場滅國之戰給了河西多少的精氣神?讓河西百姓愈發的團結了,讓軍隊的地位更高了,讓人們的心氣更足了,絕不可能讓大宋半道截胡。

    而且只要蘇萊曼在河西待一天就有用處,安西都護府的徹底統一就更名正言順一些。

    因爲葉安完全能打着蘇萊曼的旗號讓黑汗的百姓順從安西都護府的統治,而不是讓黑汗百姓認爲自己是在被大宋統治,二者有明顯的區別……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前來配酒的官員幾乎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離開,就連裴承文也是藉故政事繁忙而遁走,碩大的廳堂中只留下葉安與王拱辰兩人。

    葉安並未說話,而是一邊擼串一邊看着胡姬跳舞,倒是王拱辰不時的用與餘光打量葉安,生怕他將手中的杯盞給摔下,接着從屏風後衝出一羣刀斧手將自己剁成肉泥。

    不由得他不怕啊!

    再次見面之後王拱辰便發現了葉安氣質上的變化,再也不是那個在東京城中處處小心的雲中郡侯了,也不是那個如履薄冰的天章閣直學士,而是一位氣度萬千,猶如執政般的模樣。

    “王中丞,不會還記當年葉某拳腳相加之仇吧?”

    “那位皆是爲國謀事,如何能記仇呢?”

    “那爲何王中丞杯盞不動?來來來,公事明日再議,今日飲勝!”

    “飲勝!”

    一杯酒飲下,葉安大聲爲胡姬叫好,而王拱辰則是滿嘴的苦澀,說真的今日不過是管窺涼州府的一角,但已經讓他感覺強大的讓人難以呼吸。

    至於明日還要求他葉安,不知該如何是好!

    顯然現在的葉安是不打算談公事的,他也只能一杯杯的將酒水灌下去,直到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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