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三百八十四章來賺錢的商賈
    每個人對世界的認知都是不同的,有些人自認爲自己瞭解這個世界,可當他看到了超出他理解範疇內的東西后,他的世界觀就此崩塌。

    孫復發現自己在河西看到的越多,瞭解的越多便越覺得河西的恐怖,事實上無論他走到哪裏,都發現自己要再一次重新認識他所熟知的世界。

    涼州城中的公共馬車已經全面運行,當孫復看到這種四匹馬拉着的馬車時差點咬着自己的舌頭。

    “縱使禮樂荒廢也不敢如此僭越!”

    邊上的秦釗卻是不以爲然道:“這是公共馬車,百姓習慣稱之爲公車,付錢三文,涼州城中誰都能坐。

    不過路線已經被規定,先生請看,那種街邊帶有木頭棚子的地方就是馬車短暫停留的所在,邊上的牌子已經標明瞭公車的路線,一般間距一刻鐘一輛車……”

    秦釗詳細的爲孫復解釋了涼州城中的公共交通,當然還特意解釋道:“此舉方便了百姓出行,又能減少路上的擁堵,再者說這是官府的馬車,四駕也算不得什麼,您沒瞧見那車廂巨大無比嗎?少於四匹馬也拉不動啊!”

    孫復看了一眼邊上的秦釗緩緩道:“能想出這種辦法的人,從一開始便沒把禮制放在眼中,此人定然是他葉安了!”

    對於孫復直呼名諱的行爲秦釗微微有些不滿:“葉侯乃我河西之主,不可直呼名諱,孫先生還請慎言!”

    “哈,小小云中郡侯,怎麼也要稱霸一方了嗎?你才應該慎言,他葉安還未開基立業,說什麼河西之主的話來爲時尚早!”

    秦釗抿了抿嘴道:“先生說的是,秦釗唐突了!”

    孫復長出一口氣道:“老夫也是可笑,在這裏竟與你爭執這些,河西本就不能用以前的眼光來看待,老夫只是把儒學禮制崩壞的憤怒發泄在你與葉安的身上……誒!”

    孫復說完便走,跟在他身後的祖無擇笑着解釋道:“秦兄莫怪,先生並無他意,只是看到禮樂崩壞心意難平。”

    秦釗搖了搖頭:“學生怎敢怪罪孫先生,只是如今葉侯在我河西以是百姓愛戴,學者敬重,又是格物之學的開山之祖,或許在你們看來葉侯還是那個朝堂上的天章閣侍制,但在我河西已是獨樹一幟的學問大家,不可輕慢如此。”

    祖無擇點頭應下,心中也是一陣感慨,秦釗說的沒錯,在文道上葉安已經算得上是獨樹一幟的大儒,格物之學的興起便是最好的證明。

    至於兵事上,人家是國朝的冠軍大將軍,更是党項人所恐懼的“魔將”,至今東京城中仍有傳言,說他葉安當初坐鎮真定府才使得遼人不敢南下。

    現在看來,這樣的傳言也並非空穴來風。

    孫復不是傻子,他能看得出這公共馬車來的有多好,對百姓的生活有多方便,但同樣他也知道,這種四匹馬拉着的車駕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東京城或是大宋任何一座城池中。

    這就是大宋與河西的差距,他彷彿看到了“百無禁忌”四個大字在涼州城上閃閃發光。

    孫覆沒有乘坐馬車,而是在步道上行走,他要真切的看看這完全與國朝不同的涼州城。

    但讓他驚奇的還要數市面上剛剛出現的兩輪車,三輪車,這是一種人坐在上面用腿踩踏便能前行的器械,速度非常快,甚至比牛車和緩步前行的馬車都要快。

    工廠,工人,這是孫覆在涼州城中聽到最多的詞,也是他最希望看到和了解的所在。

    但在這裏他不能像在城外李放羊家一樣,住在人家家裏去了解,於是秦釗非常貼心的爲他安排了一個緊靠在工廠邊上的腳店。

    如此一來,孫復既能瞭解腳店中的生活,也能瞭解附近工人們的生活,這讓孫復非常滿意,之前的不愉快也一筆帶過。

    不過在這腳店住下後他便覺得不對勁,因爲在這裏住着的都是些往來河西的小商賈。

    孫復不明白,這些小商賈前來作甚?難道不遠萬里就是爲了前來進貨?這路途上的花費,運貨的損耗,實在太大了些。

    於是他便佯裝是剛剛趕到河西的讀書人上前打問:“這位小哥,老夫瞧你說的平陽府官話,老夫乃是汾西人嘞!”

    對面原還奇怪的年輕人立刻叉手笑道:“先生竟也是汾西人?未曾想在這裏遇見,看先生這模樣怕是來遊學的吧?如此歲數還能前來河西,殊爲不易!”

    孫復笑着點頭道:“河西之學不同國朝,自然要來,只是老夫聽聞你前來進貨,瞧你這模樣也該是家資頗豐之輩,如何需親自而來?”

    那年輕人笑道:“小子是年輕了些,但卻不是第一次來河西,若是算上這次,已經是第五次來了,每一次都有不同收穫……”

    說着說着,年輕人看了一眼腳店左右道:“先生有所不知,不是小子誇口,這些年來每次回去都是賺的盆滿鉢滿,這河西貨物在國朝的州府可是搶手的緊,一塊香胰子在這裏不過十文錢,再好的花胰子也不過二十文出頭,嘿,您知曉在國朝州府能賣多少錢嗎?”

    見孫復搖頭,年輕人便笑道:“看來先生也不是個持家的,但令夫人一定知曉,一塊香胰子在在平陽府價值三十文,花胰子價值五十文向上,如此兩倍,三倍的利潤,如何能不來?”

    孫復微微皺眉:“話是這麼說不錯,可貨物總是要運回去的,如此來回的費用可不少啊!爲何不買國朝的胰子?”

    “國朝胰子?那是人用的東西嗎?價格也是一月一變,藉口也是月月都有,誰受那個罪嘞?”

    年輕人乾咳一聲,他突然覺得埋怨的話不該說給這人聽,於是叉開話頭道:“再說運輸,又不用我等親自負責,只需將貨單和收條憑證交給涼州快驛便好,工廠負責裝貨運貨至涼州快驛,而涼州快驛再把貨發往平陽府,我等只需去往臨汾提貨便好。”

    孫復微微皺眉道:“難道就不怕貨物在路上出問題?”

    “當然怕,所以纔買保險呀!”年輕人說着便將袖中的一份文書掏了出來,看這外面的硬殼與打開方式,幾乎與自己上奏的劄子一模一樣,孫復微微喫驚。

    年輕人笑道:“這東西叫保險,若是貨物在路上出了事,無論是被截了,還是丟了,亦或是被火燒了,被水淹了,只需帶着這文書去往臨汾的涼州快驛去,必然照價賠償!甚至還有利錢嘞!”

    “若是貨物沒事,那你不是虧了嗎?”

    年輕人微微一愣,看向孫複道:“這才幾個錢?一百貫的貨物保險只要八百文,還不到十分之一,若是不買這保險,我賠一次便受不了!往來車馬不要錢?進貨不要錢?就這還沒算上我虧損的利益,若是算上那可就遠遠不止一百貫,可能是數百貫的損失嘞!您說這八百文花的上算不?”

    孫復微微恍然大悟,點頭道:“上算,別說是區區八百文,就算是一貫錢都上算!”

    “所以呀!凡是往來商賈就沒有不用涼州快驛的,凡是用了涼州快驛的就沒有不買這保險的!”

    “每個州府皆有涼州快驛?”

    “也非盡然,大宋十四府皆有快驛,但州卻不盡然,不過就算蜀中之地也皆有涼州快驛的分號,否則如何負擔的起河西貨物的運輸?”剛剛過來的秦釗聽見孫復發問,便開口解答。

    但這個結果卻遠超孫複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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