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三百九十九章包圍
    南培興已經開始殺人了,不是殺的城外敵軍,而是在殺蘭州城的逃卒。

    誰都知道越是這時候越不能殺自己人,除非這些逃卒已經威脅到蘭州城的防禦,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不斷的出現逃卒,軍中不斷的在少人,一開始還是昭化軍,但現在已經擴大到鎮戎軍中!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現象,他可以允許百姓悄然逃走,甚至推着雞公車拖家帶口的從東門離開視而不見,但他不允許軍心出現動搖。

    一開始放任那些昭化軍離開是因爲不想引起動盪,南培興認爲軍中男兒還是有些骨氣的,離開的都是軟蛋,就算逃出去也活不長。

    真以爲兵籍是那麼好脫的?

    在冊軍卒一旦離開軍隊就什麼也不是,沒有身引就只能落草爲寇,甚至是變爲山民,永遠不敢進入城鎮之中,只能依靠大山過着靠天喫飯的生活!

    至於百姓的離開,無非是離開蘭州城而已,絕不會離開蘭州,這裏是他們的根系所在,若是敢去河西,不用朝廷動手,自家親族就能先把他們打死,先人的墳頭還能不要了?!

    現在不同了,城中的兵卒開始成夥成夥的離開,一夥十人乃軍隊之基,每個人的背後還跟隨着他們的家眷,這就是宋軍的特點。

    而他們敢於這般大規模的離開必然是已經找好了出路,出路在哪?

    自然不可能是山野之地,而是河西啊!這些逃兵拖家帶口的離開所投奔的就是城外的迅捷軍!

    這一點就算南培興再傻也能想得到,何況他是跟隨曹儀多年的老兵。

    若是再不殺人立威,恐怕鎮戎軍也會開始成夥的離開,真到了那個時候這蘭州城也不用守了!

    人是殺了,梟首掛在了城牆上,但這還不能讓他放心,以至於開始在軍中加派巡邏以防出現更多的逃卒。

    看着對面安靜的迅捷軍駐地,南培興不知他們會在何時發動進攻,昨夜城牆上的哨探已經發現迅捷軍開始派人來城下挖坑了,這必然是在放置河西引以爲傲的炸藥,打算炸燬更長的城牆。

    南培興也在第一時間派人阻截,雖說擊退了迅捷軍,但戰果卻並不理想,拿着火把的鎮戎軍再次成爲人家的活靶子,城下閃爍起無數的火光,鎮戎軍的將士便成片的倒下,就算身穿步人甲也難以抵擋幾輪齊射。

    而黑暗之中唯有銅哨聲此起彼伏,對於熄滅火把的鎮戎軍來說也難射箭擊殺,只能依靠對方大致的聲音射出箭矢。

    這些迅捷軍兵如其名,迅捷如風,令行禁止,在銅哨聲響起的那一刻便以最快的速度撤出戰場,就這樣還是有幾處炸藥被點燃,悶雷一般的爆炸聲又震塌了幾段城牆。

    就這樣南培興白天還不敢派人去修補,只要有人在城牆缺口處移動,迅捷軍必會炮擊阻止,而蘭州城根本就沒有能夠得着人家的東西。

    看着千瘡百孔的城牆,他便覺得這一戰再打下去很快他連城牆都受不住,唯有在城中構建防守之處,以逸待勞的等迅捷軍攻入城中。

    事實上攻守雙方都知道,真正殘酷的不是攻城而是巷戰,迅捷軍盡最大可能的避免炮擊到平民已經是最好的表態。

    否則整個蘭州城都經不住他們的轟擊,死傷的兵卒也遠不止眼下這數百人。

    砲石之威看似毀天滅地,可實際上對人的殺傷是有限的,它最大的能力便是用在攻城以及對人的心理震懾上。亂石穿空的恐懼已經讓蘭州城的守軍不敢向前,就算死的人不是很多,但這幾百人的性命已經足以震懾住城中的數萬守軍。

    南培興是爲數不多看透這件事的人,但他同樣也無法驅使已經被嚇壞的兵卒,故而蘭州城的缺口只能越來越大……

    當迅捷軍徹底炸燬西面的城牆時,這座規模不下的邊州堅城就只有三面還存在城牆可以防守了。

    此時的南培興也不浪費人力去駐守那些城牆,而是開始在西面重點屯兵。

    他相信,迅捷軍再蠢也不會從有城牆的一面發動進攻,這不光毫無意義,也是在浪費時間。

    眼下的劉渙同樣也明白這個道理,葉侯在發兵前便特意交代,盡最大可能的避免蘭州城百姓的傷亡,如此正面突擊乃是唯一的選擇。

    等了這麼多日,曹儀的援軍也不見蹤影,而斥候來報發現鎮戎軍出現在蘭州城東側十里魏家鎮。

    看來是打算待大軍攻城時殺出,打自己個措手不及,劉渙笑了笑便在範子淵不解的目光中下令攻城。

    “明知援軍以到,爲何執意攻城?”

    範子淵大爲不滿,但劉渙卻笑道:“攻城?嗯算是吧!但我更多的卻是想引蛇出洞,咱們等曹儀多久了?這廝現如今纔來必是瞧見蘭州城不保,知曉我等攻城還不來援?”

    “若其按兵不動呢?”

    “哈,若其按兵不動,老夫便拿了這蘭州城,待我等攻下這堅城,攻守立時轉變,何況他曹儀乃徑源原路安撫使,轄管五州三軍又兼西北防務,若任由蘭州城陷,不用咱們河西動手,這廝必被朝中的彈劾給削官奪爵,還勢必連累曹家,他敢嗎?”

    範子淵驚詫的看向劉渙道:“你這老倌啥時候連朝中之事都如此瞭解,我本打算對你詳說,卻被你捷足先登!”

    劉渙哈哈大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以爲我到涼州軍校幹嘛去了?那有一科曰“政治軍事”,講的便是如何利用朝堂上的種種攻其軍心,揣摩將心!”

    範子淵撇了撇嘴,但很快便笑道:“知曉了,你是打算以攻城引誘曹儀,已經設伏了嗎?”

    劉渙猛地一拍胸口道:“若非萬全,我又如何開口?以在東城外設下伏兵,只要他曹儀敢來,必會陷入死地!”

    看着劉渙自信滿滿的模樣,範子淵忍不住道:“曹儀好歹出自將門,還是曹瑋的侄兒,用兵之道頗爲精通,恐非那麼容易的上當啊!”

    劉渙卻完全不贊同他的觀點,反倒是認真道:“伏擊不是在他來援的必經之路上,而是從他進入蘭州起就已經開始的,可以說現在的他已經處於伏擊圈之內,恐怕他還未曾察覺。”

    範子淵驚訝的看向劉渙:“已經完成包圍了!怎生這麼快?”

    劉渙指了指地圖上的紅色虛線道:“已經完成了,其實從一開始咱們軍中的一萬人就已經被我派往埋伏區,這一萬人分成了三個加強團,各有騎兵斥候以保持半日的路程,只要曹儀率軍來這蘭州城,三個師便會加速進行徹底包圍,以將其陷入絕地。”

    範子淵微微點頭,看向輿圖上的包圍圈道:“在此期間就算曹儀發現斥候,也只是會覺得這是咱們中軍的斥候而已,應不會生疑。”

    “嘭”的一拳砸在輿圖上,劉渙冷笑道:“此戰乃我迅捷軍首戰,若不能打出威名,豈不是愧對我等將士訓練之苦?此戰必勝!”

    範子淵也微微迷上眼睛,聲音愈發堅定道:“此戰必勝!”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