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長歌當宋 >第四百零二章戰場之外的角逐
    鎮戎軍還是從蘭州城中撤走了,看着散兵遊勇如同草地上的螞蚱一樣離開,劉渙並沒有下令追擊,相反而是派人遠遠的監視着他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場戰爭並不是對外族的作戰,而是漢家與漢家之間的戰爭,大家同根同源,沒有必要趕盡殺絕。

    更重要的是他是在爲河西的名聲考慮,雖然奪取蘭州已經算得上叛宋的事實了,可朝堂上的認知與百姓,基層軍人的認知相差甚遠……

    隨着蘭州城的徹底易主,河西大軍立刻進入蘭州城中,一來救治傷員,無論是迅捷軍還是蘭州城的守軍一同救治,同時還收治城中因迅捷軍攻城而被誤傷的百姓。

    安民告示已經發出,城中那個百姓並沒有被牽連,並且宣講的軍官還在安撫百姓,宣佈所有糧食都將保持河西的價格,同時還會免去今年的稅收。

    安撫百姓對河西來說可謂拿捏的輕車熟路,並且在戰爭開始前葉安與秦慕慕準備了宣傳策略。

    有些東西在戰爭中能夠輕易獲得,有些則需要戰前或是戰後宣傳才能得到。

    劉渙如火如荼的鞏固蘭州城,彷彿其他的事情與他無關。

    迅捷軍也在貫徹他的意志,並沒有追擊潰逃的鎮戎軍,但範子淵卻知道此次出兵迅捷軍有兩軍,一軍攻城,一軍設伏。

    設伏的這支軍隊現如今也沒有等到曹儀的援兵,這便是很大的問題,也是最大的隱患,以至於現在的劉渙都心情非常的不好。

    心中無底之下,唯有不斷的加強蘭州城防才能讓他安心,畢竟曹儀手中握有五萬鎮戎軍。

    蘭州的城鎮不是很多,除去蘭州城外還有一定遠城,曹儀至今未曾出現,最大的可能便是屯兵定遠城了。

    不過很快便有消息傳來,迅捷軍第二軍在皋蘭山下設伏,雖沒有等到曹儀的援軍,卻是將要南培興的殘部絞殺殆盡。

    斬首並沒有多少,更多的是俘虜,迅捷軍的口袋陣幾乎將那些從蘭州城中潰逃的鎮戎軍逃卒包的乾淨。

    就連南培興這位兵馬鈐轄也沒有走脫,而是被俘入降俘營中,一併被押送到劉渙與範子淵面前。

    不過就算被俘,南培興依舊不打算屈服,劉渙與範子淵早就知道他的性子,否則也不會在城破之後依舊選擇抵抗到底,非到萬不得已才撤出蘭州城保全殘兵以圖再戰。

    這樣的人不能說是個蠢材,但也不是個善於用兵的良將。

    看着已經淪爲階下囚的南培興,劉渙並未多言,敗軍之將而已,但在範子淵這裏卻是以禮相待,畢竟該有的樣子還是要做做的。

    果不其然遭到了南培興的羞辱:“你範子淵也是出自太原範氏,現如今卻與亂臣賊子沆瀣一氣,丟的是你範氏的臉面!某便不信你範氏一族不受牽連!”

    “誒!你可別亂說,太原範氏早已將我逐出親族,範雍更是斷絕與我的叔侄關係,莫要栽贓嫁禍哦!還有,亂臣賊子不是你說的,而是大宋官家說的纔算數,明白不?”

    無論南培興的話說的有多難聽,範子淵都沒有動怒,反倒是好言好語的相勸:“你既以被俘,不如率軍加入我河西?河西之大豈能容不下你?再說了,葉侯開明必然摒棄前嫌召你入麾下!”

    南培興哈哈大笑道:“吾輩雖爲武夫,卻也做不出背叛國朝之事,倒是你們文臣常常兩面三刀,裏通外國!”

    “哦,對了,是你殺的劉兆明,他確實該死啊!行吧!你可以再考慮考慮,不過你手下的兵卒可能會棄你而去,不,或許他們已經棄暗投明了……”

    隨着範子淵的話,南培興便猛然發現一大羣鎮戎軍將士從營帳外路過,他們已經被去除繩索腳鐐,甚至面帶笑容,待瞧見自己在帳中被範子淵如此禮遇,眼神中竟然閃過一絲釋然。

    南培興的表情瞬間扭曲起來,那是一種憤怒至極的表情,範子淵微微一笑便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之所以不殺他爲的就是招攬那些士兵。

    一個南培興並不重要,但讓他手下的鎮戎軍歸順纔是重中之重。瞧見南培興漲紅的臉就知道,他既不想歸順河西,又不想讓自己的屬下丟了性命,唯有用沉默來對抗招攬。

    “這是個聰明有愚蠢的,忠君又愛兵的,可惜唯獨不是個領兵的合適人選,進不了咱們的迅捷軍。”

    “這樣的人我可不敢要,說不得哪天就突然反常,用不得!”

    “倒也是。”

    範子淵與劉渙稍稍討論了一下南培興這個人,隨即便擱置不談,戰爭已經結束,這些戰俘之人都不重要了,或者說不在他們的職責範圍內。

    範子淵和劉渙不同,他要的是穩定,要的是這些降俘的歸誠,至於一個兵馬鈐轄卻是無足輕重。

    蘭州城在河西的宣傳與安撫下很快便安定下來,甚至比戰爭來臨前要更加的安定。

    百姓們看到的是迅捷軍在城中的空地上安營紮寨,就算是睡在大街上也不願進入民家騷擾百姓。

    有些百姓出於好心,便壯着膽子邀請軍兵進入,但卻被迅捷軍的將士所拒絕,並且告訴他們軍中自有規矩,若是進了民宅必有軍法,若是民宅中出了事那便更是萬死不好交代。

    天底下還有這樣的軍兵?!

    蘭州城的百姓很快被這匪夷所思之事所感動,在他們的認知中,軍兵等同於匪寇,有時候寧願被賊人闖入家中,也好過被軍兵闖入。

    哪一場動盪之後不是緊接着一場兵禍?!

    可現在,迅捷軍的紀律和態度卻讓蘭州城的百姓爲之側目,就算他們做的是理所應當之事,可相比之下卻是讓人唏噓。

    不少人開始爲迅捷軍說好話,尤其是那些靠近西城牆的人家,不光得了補償的錢財,更是有迅捷軍的將士幫其重建家園。

    什麼時候百姓敢勞動軍爺了?

    可這些年歲不大的士兵卻笑着說道:“我等也是出自寒門,家中尚有父母幼弟,將心比心豈能看着你們受苦?”

    而那些因戰爭而被誤傷的百姓更是得到了軍醫的收治,身穿白衣的醫療隊成爲蘭州城中最亮麗的風景線。

    有男有女穿梭在蘭州城之中,或是救助百姓,或是幫助孤老,甚至連城中的孤兒都加以收治。

    而當男人們被僱傭修築城牆,女人們被僱傭幫助醫療隊處理雜物時,蘭州城的百姓才徹底安下心來。

    迅捷軍的到來不但對城中百姓秋毫無犯,更是給他們提供了大量的工作機會,甚至讓貧家得以溫飽。

    什麼國家大義,什麼尊王攘夷,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日子過好了!

    看着百姓們痛哭流涕的感謝招工的官吏,看着百姓們發自肺腑的笑容和自發加入迅捷軍重建蘭州城的行爲,範子淵就知道蘭州就快被迅捷軍拿下了。

    於是他便讓劉渙徹底解除鎮戎軍與昭化軍降俘的限制,讓他們加入到其中,相信很快這些人心中僅剩的牴觸情緒或者擔憂也會消失的一乾二淨。

    將要南培興領到城門口,並將一匹戰馬的繮繩遞給他,範子淵笑道:“將軍也是身經百戰的,可曾見過有那座城池經歷如此一戰後卻如蘭州城一般的?本官做主,放你回軍,馬背上有三日的乾糧和水,去告訴曹帥,若戰,我迅捷軍隨時恭候!”

    南培興呆呆的看着遠去的範子淵,回過神來的他甚至覺得手中的繮繩都握的不真實,再看看城門口完全無視他的迅捷軍士兵,一咬牙便翻身上馬向着城外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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