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土地並不是如同傳說一樣都是由隔壁與沙海組成,相反有河流存在的地方就會孕育出無數的生命。
在茫茫戈壁與沙海之間是一條對比度極高的綠色草地和沼澤,兇猛的黑水河每年都會氾濫成災,反倒是在滋潤哺育這片土地,可惜合羅川上並沒有多少人家。
河西與黨項之間既是敵人又是貿易伙伴的關係,這一特殊的關係使得合羅川附近的部族都不願成爲雙方對弈的犧牲品。
唯一的辦法也只有遷徙,對於塞外的百姓來說,遷徙是一件極爲尋常的事情,他們沒有漢家百姓那種對故土,以及故土上祖先的留戀。
他們把祖先放在了心理,他們的姓氏中就帶着祖先的名諱。
河邊的沼澤是洪泛區,再深入一些便是大片沿岸的草場,這裏的水草因爲缺少牧人的原因而長勢非常好。
大軍在這裏幾乎不用擔心戰馬的草料問題。
而再向更遠的地方蔓延開,綠色便會越來越淡,草原的邊緣是極爲整齊的黃色線條,自然的選擇彷彿一隻手,整齊的劃過,將草場與戈壁分割開。
大軍在草場上駐紮,關萬山的隊伍已經超過了葉安的中軍向丁小乙的前軍靠近了。
他負責糧草的同時,也負責拱衛中軍的安全,丁小乙的前軍速度更快,他選擇從沙海穿行,因爲在沙石上卸掉輪子的箱車速度更快,更平穩。
李元昊率領的黑水鎮燕軍司的士兵已經抵達金塔堡外,這是丁小乙從前線發回的第一封關於西夏軍隊的戰報。
鐵牛在得知消息後頗爲驚詫,他不是沒來過金塔堡,這裏已經是河西在合羅川上最前沿的哨站堡壘。
黑水鎮燕軍司出現在這裏,只能說明對方的行軍速度遠超參謀司估算。
此時前線的各種消息正如雪花般的向中軍飄來,而葉安的中軍帥帳中也聚集了參謀司的隨行人員。
年輕的參謀官們聚集在一起不斷的分析整理眼前的軍情,並在輿圖上標註出黑水鎮燕軍司的動向和行軍軌跡。
“此次李元昊御駕親征,不可能只派黑水鎮燕軍司這般的地方軍出戰,來自興慶府的消息,這一次李元昊甚至連質子軍都出動了,恐有設伏的可能。”
年輕的參謀官們得出最終結論,由心思最敏捷,官職最高的參謀邢威向葉安報告。
對於這羣年輕人的判斷葉安非常的滿意,他們的預測與自己的如出一轍,但有一點不周。
“李元昊不會在我們的地盤上設伏,這樣很容易暴露,之所以現在還沒有暴露,那就說明他的主力還沒有趕到,而並非是在設伏。”
邢威身邊的韓傑神色如常道:“葉侯,眼下咱們的行軍速度並不算快,並且前軍距離中軍的距離也並不遠,以党項人的性子,多半會派步跋子襲擾,至於鐵鷂子必在李元昊的軍中,標下以爲以逸待勞乃是上上之策!”
葉安微微點頭:“沒錯,咱們在合羅川迎擊李元昊,可目標卻並非李元昊的中軍!”
幾個年輕的參謀官並不驚訝,實際上這些人都是葉安從軍校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參謀,忠誠自不用說。
韓傑的話音剛剛落下,邊上的邢威便搖頭道:“不行,後勤跟不上,且一旦戰線拖的太長,咱們便越有可能陷入被動,出了合羅川不足百里便是黑水城,一旦後勤跟不上,党項人再死守黑水城,那丁將軍的前軍便得不到支援,而李元昊若是發現咱們的戰略意圖,很可能快速招募部族兵爲戰,拖延咱們整個大軍的行程!”
幾個年輕人分析的都很妥當,葉安微微點頭:“不錯,你們把問題事無鉅細都考慮到了,党項的軍隊可不是宋軍,他們速度很快,並且也不會與咱們正面對壘多久,一旦戰局不利可以快速撤走,所以黑水城是務必要拿下的,一旦拿下黑水城,李元昊必會全力反撲,否則黑水城,金城堡,肅州依託黑水河連成一線,党項人的西進之路便徹底被河西封死了,而南面是蘭州城,湟州,涼州府,除非他想要亡國,否則不敢以這些要害之地突破,也沒有可能突破。”
葉安的話使得一衆參謀官興奮異常,對於他們來說這次出征便是瞞着河西上下的一次開疆拓土。
他們也沒想到幾人聯合的一次提議會被葉安真正的採納,並且付之於行動之中。
爲此在半年前葉安便將幾人糾集起來,在參謀司中祕密對攻取黑水城的戰術進行研討,最終的結果是完全可行的。
最關鍵的是正巧趕上了宋遼夏三國對河西的圍剿。
出兵蘭州爲的是奪取西北門戶,讓大宋的“門”變成河西的“門”,而攻取黑水城則是爲了河西在黑水河一線的安全。
新疆府儘可能的拉攏草原上的部族,依託他們的幫助阻擋契丹人的窺伺,如此一來三家的危機便被河西一一瓦解。
更重要的是,三家本就不是一心,這樣的聯盟一旦受挫,那就很難再繼續前進,也很難再有下一次合作。
葉安對於年輕的參謀官們保護有限,當他們要求去往前線的時候,鐵牛便忍不住想要勸阻,不過卻被葉安所制止。
“他們是該去往前線看看,你尋常總說他們躲在中軍,現在人家要去前線了,你爲何又要阻攔?”
看了看年輕的參謀官,看着他們跨上戰馬疾馳而去,鐵牛無奈的開口道:“侯爺,這些可都是軍校出來的寶貝,衝鋒陷陣或許不行,但在謀略上卻是我等領兵之人拍馬不及的,若是折損一個還不得疼死!”
葉安同樣盯着意氣風發的參謀官們,這一次把他們帶入軍中直面戰場自己也有打算,瞧見鐵牛的糾結模樣便搖頭笑道:“你這貨還是心軟了些,但不上前線不行啊!
一來,軍人就該上前線,不見識真正的戰場如何能叫做軍人?二來,咱們沒有時間了,必須培養起能獨當一面的軍官,這些參謀與其說是軍中謀士,不如說是河西軍隊的未來,咱們手中能用的將帥不多,那就需要自己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