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快速部隊用來攻擊身着厚重盔甲的甲士實在太輕鬆不過,也使得李元昊最後的底牌成爲泡影。
“吾乃大夏國樞密副使,右諫議大夫胡昊!”
戰場上可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所以胡昊在被擒的第一時間將自己的“大名”給報了出來,免得自己被面前這些大頭兵給當作一般的“漢奸”一刀砍了。
張元則是默然不語,四周的甲士皆被這支騎兵所殺,唯獨將兩人附近的甲士給留下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人家這是要抓活口,顯然已經知曉了兩人身份。
胡昊的行爲除了招致龍騎兵們的嘲笑,便再無一點回應,唯有狄青透過面甲的雙眼死死的盯着他道:“你說你是胡昊,那便讓這些甲士繳械投降!”
果然,隨着狄青的話,剩餘的党項甲士兇狠的轉頭看向他,胡昊知道如果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用河西騎兵動手,自己就會被這羣“護衛”給當場砍殺。
求助般的看向身邊的張元,卻見他已經開始卸下腰間的佩劍,整理衣衫向甲士的護衛外走去。
“某爲大夏國中尚令,如今落入敵手無話可說,將軍要殺便殺,但某絕不會下令我大夏勇士束手就擒!傳我軍令,射手營向中軍帥旗突圍!”
隨着張元的話,剩餘的甲士瞬間舉起手中的長刀發動了衝鋒,就算他們不是這些騎兵的對手,也要給敵人留下一道傷痕。
胡昊大駭,倉皇蹲下生怕被誤傷取了狗命,倒是張元抽出腰間的佩劍,雖說毫無作用也打算拼上一拼。
“絞!”
隨着狄青的軍令發出,騎兵齊齊呼喝:“絞!”
覆蓋了馬甲的戰馬迅速貼近甲士,利用騎兵不斷的收縮形成了一圈圍牆一般的所在,而在這圍牆之上,一柄柄破甲錐投射而出。
破甲錐,馬刀,火槍,不斷的擊殺着被圍起的甲士,他們一次次的向外衝擊,但在不斷的擠壓下連擡手都便的費勁,那裏有機會給他們反擊。
神射營已經沒有多少甲士了,脫離了中軍他們也便的很艱難,負隅頑抗根本就毫無意義,但沒有一個甲士投降,他們寧願一命換一命,也想把馬背上的騎兵拉下戰馬,只不過這很難成功。
最終,甲士被屠戮殆盡,就這樣張元還是持劍而立,而胡昊卻看向滿地的甲士屍體嚎啕大哭。
這些甲士乃是李元昊的心血,也是他負責訓練出來的,眼下卻被河西的騎兵盡數屠戮,一個生還者都沒有,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胡昊不僅是在爲這些甲士哭泣,更是在爲自己的前途和命運哭泣。
以他對李元昊的瞭解,射手營的甲士盡數戰死而自己與張元卻相安無事,那他們就是該死的,至於河西對自己的待遇,就算是不死恐怕也要極盡屈辱……
李元昊沒有等來自己的援軍,而他的中軍卻已經被拖住,此時的他才幡然醒悟,原來葉安早就在謀算着自己親自出擊,他是在利用騎兵擊潰自己的後軍,再從戰場的後方包圍自己!
戰場上往往瞬息萬變,勝負說是在毫釐之間,但卻更多的體現在戰場之外的地方,平常的訓練,裝備的精良,後勤的保障,戰略、戰術的制定等等都是影響戰爭勝利的組重要因素。
但有時候又不得不感嘆命運的奇妙和某些人果決以及運氣的逆天。
事不可爲便及時收手止損,這也算是李元昊能被稱之爲梟雄的原因了,就算後軍被襲,他也可以不管不顧的直接率中軍突圍,完全拋棄那些還有可能救助的步卒,只率領騎兵快速突圍。
看着李元昊率領中軍一騎絕塵,葉安也無奈的嘆息一聲:“終究還是讓他給跑了,傳令狄青不得追擊,李元昊最擅詐敗,以穩妥爲上!”
鐵牛派人傳令去了,但他卻皺眉道:“侯爺,這不是追擊李元昊的好機會嗎?一旦能將他生擒或是陣斬合羅川,對我河西來說乃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葉安挑眉看向鐵牛,隨即指了指他道:“真是好事嗎?死去的李元昊毫無價值,就算被咱們生擒也沒什麼作用,這隻會讓党項人更加團結,使我河西成爲他們復仇的對象,而到那時大宋的西北就會成爲河西與黨項之間的對抗……”
葉安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鐵牛已經明白,隨即低聲道:“咱們要麼便把西夏一口喫下,要麼便讓其尚存一息?”
“不錯,有些長進了,大宋與西夏之間的矛盾比咱們與西夏之間的矛盾要深的多,並且兩國都與咱們有貿易往來,李元昊若是回去了,咱們不用擔心,反倒是大宋需要擔心。”
瞧見鐵牛再次陷入迷糊的模樣,葉安忍不住道:“你前段時間去沒去軍校?!張金蓮是好看些,但也不必旦旦而伐吧!一個是強大的河西,一個是戰敗三次的大宋,你是李元昊會欺負誰?!”
“啊!”
鐵牛叫了一聲便是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知曉了,這次回去便去軍校讀書!”
葉安撇了撇嘴:“現在才知曉讀書的好,你這都快趕不上你兒子了!我可聽說你家小子在涼州初中名列前茅,眼看着就要升高中了,以後說是要去軍校中深造,你可別丟人到與兒子一同上學的地步!”
“這些都是誰告訴您的!”
鐵牛有些氣急敗壞,但隨即看向葉安揶揄的眼神便無奈道:“定然是靈兒傳的話……”
“哈?!還好意思,自己家的事還沒外人清楚,你這一家之主怎麼當的!”
兩人在這裏閒聊完全是因戰爭已到了收尾階段,李元昊雖然率領他的一部分主力突圍,但剩下的人想走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當主帥撤走,剩下的党項士兵以無再戰之心,那些能突圍,想突圍的人已經被殺的差不多,至於更多的党項部族兵則是繳械投降。
葉安坐在馬背上看着西烈軍打掃戰場,不斷的有繳獲被送到軍司馬那裏,並且爆發出一陣有一陣的歡呼聲。這對於高強度作戰下來的將士算得上最好的犒賞。
受傷的兵卒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救助,就連傷兵營裏也能聽到歡呼和慶祝聲,唯有烈士營中安靜的不像話。
所有在戰場上犧牲的人都是烈士,這是葉安早早就定下的軍規,這一場大戰下來,陣亡了一千多人,相對於西烈軍數萬人的比例是不多,可這一千個蓋着白布的屍首擺滿了烈士營,還是讓葉安忍不住心中的悲痛。
敵人死一萬個,十萬個他都不會有多少憐憫,但自己這邊死一個人都覺得難受,這就是河西軍隊上到將領,下到士兵最樸素的想法。
俘虜被用繩索串着押進戰俘營,對於這些党項人,葉安並沒有殺掉的打算,當然也沒有放回去的可能,而是要進行一場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