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層深處充滿死寂。
言素詩盤膝端坐，正在默默參悟陣道和功法祕術。
她在陣法上的天資奇高，短短數月，就掌握十幾種下品陣法，與之相比，功法祕術的修行緩慢許多，至今都沒能領悟奔雲手。
顧修雲坐在另一側，推演中品陣法。
忽然，冰層中傳來一陣咯吱聲。
“怎麼回事？”
兩人不約而同睜開眼睛，看向四周。
只見不遠處的冰層裂隙中，隱隱有黑氣浮現，浸入冰層內，將純白的寒冰染成灰色。
“那是……煞氣？”
顧修雲臉色頓時一變。
萬年寒冰何等堅硬，尋常氣流哪能滲入其中？就算是煉光指劍氣，也只能洞穿半尺深度。
可眼前的黑氣卻彷彿墨汁灑入流水，沒有任何阻礙，很輕易的就佈滿大片冰層。
除了煞氣，還有什麼能有此等威力？
他連忙催動靈龜黑甲籤，果然，天機所指，正是煞氣。
“此處怎麼會出現煞氣，難道冰層底下藏有地脈？那兩頭妖王廝殺，震開了地縫，所以纔會從地脈中滲出煞氣？”
顧修雲眉角微微一擡，繼續催動卦籤，探查煞氣的源頭。
倘若此處真的藏有地脈，很可能還沒被四大上宗發現過，畢竟在萬丈冰層底下，又深入雪原，誰能找得到？
一座沒有被搜刮過的地脈，絕對稱得上寶藏。
“顧修雲，煞氣是什麼？”言素詩問道。
“一種很可怕的霧氣，你小心點，別被它碰到，”顧修雲沉聲道，“若是有煞氣接近，立刻服用寒玉精魄，然後催動靈力抵擋，絕不能依仗肉身，否則便會被它奪走肉身生機，生死難料。”
“這麼厲害？”言素詩臉色發白。
“煞氣乃天地初開之時，濁氣所化，有摧毀萬物生機，返本歸元的神通，自然厲害。”顧修雲解釋道。
聽到此話，言素詩立刻環視四周，以免有煞氣滲出冰層，接近自己。
顧修雲身周靈力涌蕩，靈龜黑甲籤憑空舞動，劃出無數奇異的符號。
忽然，十四根卦籤同時停下，都指向東南側地底。
“看來煞氣源頭就在那裏，”顧修雲眼睛一亮，“言姑娘，你在此地等候，千萬不要四處走動，若擋不住煞氣，就躲到寒陰陣內，也能支撐許久。”
說着，他連續揮出幾掌，轟碎身前的冰層，向地底深處走去。
萬年寒冰本該無比堅硬，但被煞氣滲透之後，其內的結構都已經被破壞，此刻比普通冰塊還略有不如，自然擋不住掌勁。
蓬！蓬！蓬！
冰層不斷粉碎，短短半柱香，顧修雲已經深入萬丈。
越接近源頭，冰層中的煞氣越濃郁，換做其他修行者，早就被煞氣逼得轉身逃走，根本不敢再深入。
但顧修雲已經悟透靈甲術，身周的靈力鎧甲無比堅韌，即使站在濃郁的煞氣中，也不損分毫。
融合五種禁制，威力相比四種禁制，強了太多太多。
所以即使是無痕宗弟子，也少有融合五種禁制，將祕法修煉圓滿的，即使有，也大多是領悟殺伐類祕術，而非靈甲術。
畢竟，論修行難度，奔雲手煉光指等法門，不需要維持融合禁制穩定存在，難度自然低了一籌。
又走了足足三千丈，顧修雲纔看到煞氣的源頭。
那是一座巨大的球形洞窟。
此刻洞窟裂開一道縫隙，光滑的切痕隱隱透出寒芒，顧修雲順着裂縫走入洞窟，四面環視。
洞窟宛如雞蛋形狀，四周石壁佈滿陣法紋絡，還插着密密麻麻的陣旗。
一眼掃去，足有上萬根。
洞窟中央底部，有一個黝黑且深不見底的井洞，跟宥寧城中的暗淵一模一樣，其內源源不斷的滲出煞氣。
“看來我猜錯了，這裏不是地脈，而是被封印了無數年的暗淵。”
顧修雲若有所思。
四周的陣旗已經接近腐朽，陣法紋絡也幾乎被磨平，可見此處的封印大陣早已接近崩潰。
即使兩個妖王沒有在此處廝殺，最多三千年，封印大陣也會崩裂。
而恰好，其中一位妖王施展的劍光神通破開大地，一直刺入地底深處，劈開了蛋形洞窟，纔會讓這裏提早現世，煞氣瀰漫於冰層中。
洞窟內充斥着濃郁的煞氣，如此龐大的煞氣，一旦全部泄露出去，足以摧毀大半個雪原，妖獸們有靈力護體，自然能抵擋，可那些普通生靈，將死傷無數。
顧修雲走到洞窟石壁前，仔細觀察陣旗形態。
他在無痕宗內觀覽過許多典籍，也知曉，四大上宗使用的陣旗各有不同，很多時候只要觀察陣旗，就能看出對方來歷。
可眼前的陣旗竟然跟四大上宗截然不同，完全出自另一種流派。
“莫非，是我猜錯了？”顧修雲連忙掃視四周，觀察洞壁內的陣紋。
許久之後，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石壁上的陣法，不是用來封印，而是守護。”
“莫非，這是一座守護大陣，爲了守護暗淵？”顧修雲轉頭看向洞窟中央的無底洞，“既然是守護大陣，那麼此處的無底洞或許可以通向某處祕地？若真是這樣，倒也值得一探。”
宥寧城底下的暗淵，雖說連通地底深處，但其盡頭是一片絕地，早在無數年前，就有鬥霄境強者進入其中查探。
最終，那位強者身陷絕地，死在暗淵深處，只留下幾句遺言，透過傳訊符送出。
此後，再也沒有任何修行者敢深入宥寧城底下的暗淵，就連四大上宗，也放棄了此地。
“根據無痕宗典籍記載，宥寧城底下的暗淵屬於死穴，而北瓊山後方的暗淵，則是靈穴，所以弱水宗纔會不斷派遣門人弟子，前往查探。”
進入無痕宗後，顧修雲翻閱過許多典籍，對於野史雜談類的書冊，無痕宗沒有任何限制，因此他看了很多。
也知道，妖靈祕境內有許多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