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天的發現，讓他的心情格外沉重，只是爲了參悟道法，便犧牲了百萬億人族。
這還只是一個時代。
八目神教淪陷至今，已經數萬年，到底有人族死在妖獸手裏，顧修雲無法想象。
“神烏、冰犀、老祭司……如果你們知道，自己崇敬的八目天神，只是把你們當做工具，會是什麼感覺？”
顧修雲心中低語。
這個發現太過殘忍，以至於他不敢說出去，神教傾覆之難，多少強者拋頭顱灑熱血，爲了宗門而獻身。
最後呢！
居然只是八目真尊設的局。
“爲了參悟生死之道而散播血脈，沒有錯，但你不該留下離空尊者，用億萬萬生靈去換取你的道法感悟。”
“整個無相天的人族，數量何止萬億，每天都有無數生命凋亡、出生，難道還不夠你參悟的？”
“八目真尊，你到底在謀劃些什麼？”
顧修雲心中仍有些疑惑。
他雖然看清了通神訣跟聖池的真相，卻不明白，爲什麼八目真尊非要無相天的人族滅絕？
他相信，八目真尊沉寂之前，一定將所有事情都佈置好了，金龍宮、神教金蟲、離空尊者……包括各大勢力，都在算計之中。
而這場佈局的關鍵，就是無相天的人族跟長離四宗。
至於神教傳承，只是幌子罷了。
“或許八目真尊的生死道，需要生靈滅絕，才讓他真正領悟，這麼說來……我守護人族，豈不是破壞了他的計劃？”
想到這裏，顧修雲長嘆一聲。
此刻，他的心情只能用一句話形容：無語凝噎。
……
嗖！
青色身影掠過虛空，朝着極深處踏行而去，停下腳步時，已經出現在渦龍漩邊緣。
“汲取劫力太過危險，有福緣神獸在身邊，應該會好過一些。”
說着，顧修雲向渦龍漩底部疾行而去。
粗大的龍形樹幹層層疊疊，每一層都有無數空間藏匿在其中，如果是普通八品，即使走上千年，都未必能探清渦龍漩的全貌。
但顧修雲只是掃了一眼，便將無數空間裂縫全部看透。
領悟空間本源後，世間祕境很少能瞞過他的感知，哪怕是真尊開闢的空間，也無法避開顧修雲的探查。
嗖！
青色身影順着渦龍漩底部，進入地底深淵。
無盡虛空分爲三層：最頂部的星空，中間的虛空，罡煞濁流底部的深淵。
之所以會呈現這種形態，因爲無盡虛空還沒有真正成形。
天地開闢之後，清氣上升，濁氣下沉，形成天與地，日月星辰環繞世間。
但無盡虛空實在太廣闊了，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地步，形成的歲月又太短，僅僅四億年而已。
四億年時間，對修行者來說無比漫長，但在浩瀚無盡的世界眼裏，這點時間，遠遠不夠。
這是一座比天機盤世界龐大億萬萬倍，就連真尊都不知道邊際在哪裏的磅礴世界，直至今天，無盡虛空還在擴張，不斷有陰陽生死之氣融入虛空，更別說穩定了。
……
穿過渦龍漩後，一片寂寥而又冰冷的陸地出現在顧修雲眼前。
呼！
深淵中突然出現一縷微風，緊接着，鬼氣波動從地底深處蔓延而來。
顧修雲的出現，似乎引起了地底深淵的變化，一個又一個陰屍從沉睡中甦醒。
“賊老天，你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顧修雲苦笑着搖頭，正準備離開，兩道身影從遠處遁行而來。
……
“咱們這次收穫真不錯，居然找到一根九品巔峯獸骨，拿回去祭煉一番，煉屍戰力至少能增長一倍。”
“小聲點，聽說鬼君們在祕境遇到了麻煩，損失慘重，最近都在蒐集九品骸骨，別讓他們聽到。”
“怕什麼，這裏是地底深淵，魂念無法蔓延，鬼君還能有通天本事不成？”
兩人嘴裏嘀咕着，向渦龍漩趕來。
距離漩渦通道還有一千四百里時，兩隻利爪突然從地底冒出，利爪足有萬丈寬，如同山嶽一般，撕開大地。
其中一隻利爪探向兩名鬼府弟子，另一隻爪子朝着遠處的青色身影抓去。
“通靈陰屍！”
兩名鬼府弟子面露駭然，想要避開，但利爪實在太快，遠遠超過他們的遁行速度。
蓬！
爪芒還沒觸及周身，帶起的狂風已經壓了過來。
剎那間，鬼府弟子肉身崩潰，陰靈魂體也徹底湮滅。
臨死之前，他們隱約看到，遠處光芒驟起，一道赤色劍氣劈開了萬丈利爪。
“尊者級陰屍，被人殺了？”
兩個鬼府弟子心中同時升起念頭。
……
渦龍漩中部，鬼府佔據的地界內。
一位紫袍鬼君盤膝端坐，正在閉目靜修，忽然，他睜開眼睛，看向腰間。
灰黑色傳訊玉符明滅不定。
“怪了，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傳訊？難道又有宗派攻打鬼府門下的祕境？”
紫袍鬼君嘴裏嘀咕道。
自從天鵬鬼君、無常鬼君等二十八位天星境巔峯隕落，鬼府的實力一落千丈，許多宗派趁機來攻打。
短短半年，已經廝殺了六次。?
紫袍鬼君指尖微動，魂念融入玉符深處，剎那之後，臉色微微一變。
“渦龍漩底部出現神祕強者，正在跟通靈陰屍廝殺？”
“好機會，如果能趁機得到幾塊尊者級骸骨，老夫的實力至少能恢復大半，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更進一步。”
紫袍鬼君眼中閃過激動之色。
地底深淵有很多骸骨，越是強大的骸骨，越是藏在地底深處，被通靈陰屍掌控着，那些陰屍沒有身體的概念，它們會不斷蒐集骨頭，壯大自身。
而鬼府，就是在跟陰屍搏殺，搶奪骸骨。
陰屍骸骨被鬼府看重，對其他修行者卻毫無用處，所以每次有尊者進入地底深淵，都是鬼府弟子的一場盛宴。
“快走，去晚了，那些骸骨就被其他師兄弟給搶走了！”
紫袍鬼君揚身站起，一手托起青銅棺材，朝着渦龍漩深處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