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面大旗迎風招展，上面清晰地刻着‘藥心’二字。
“戎成氏想的真夠周到，不僅給咱們留下了位置，連旗子都有，”灰袍中年面露笑容，“江檸，江音，你們留在此處，老夫去見一見戎成氏家主。”
“嗯。”
少女江檸掃了眼四周，盤膝坐在蒲團上。
眼前是一片斜坡廣場，通體以青石鋪設，她們所在的位置僅次於最高的一層平臺，可見藥心門地位不低，雖然比不上戎成氏等頂尖家族，但也享譽江湖。
灰袍中年剛走不久，江檸眼前忽的一亮，一名身穿勁裝的青年出現在遠處，臉龐削瘦，眉眼清厲，分明是沈棄。
少女連忙擡起手，剛喊出‘沈大哥’三個字，就被同門捂住了嘴巴。
“師妹，你做什麼？這可是龍蛟盛會，聚集了大批江湖高手，早上出門前柳叔就吩咐過了，不許我們大呼小叫。”
“我見到沈大哥了！”少女悶着聲音說道。
“沈大哥？是那個在城門口幫了你的沈棄？”江音眨眨眼睛，半個月來，她已經聽江檸說了好幾遍。
言語間，遠處的青年已經消失在人羣中。
少女揚起腦袋，遠遠望着斜坡，卻再也找不到對方身影。
“既然那人也來了，肯定會有再見的機會，說不定龍蛟盛事，他也會登臺呢！”江音安慰道。
少女無奈點頭。
……
沈棄沿着人羣一路前行，很快便穿過廊道，來到戎成氏的內院。
前方人聲嘈雜，除了兩側僕從，還有十幾個身穿家族服飾的戎成氏公子，個個天庭飽滿，目蘊精光。
看到沈棄出現在內院門口，嘈雜的聲音沉寂下來。
“你就是沈棄，重傷白鶴的那個庶子？”人羣中，一名身材健碩的武者率先開口。
“什麼庶子，就是個野種，聽說當年鷹四叔酒後臨幸了一個丫鬟，不曾想，僅僅一夜就懷上了，寒蕖夫人特地命人送上藏紅花，都沒打掉這個野種。”
“我怎麼聽說是被鷹四叔強暴的？那丫鬟好像不是出自戎成家族。”
“反正是個野種，不知道哪來的膽量，竟然敢進虞城，還用下作手段害了白鶴堂兄。”
衆人眼中閃過譏嘲與不屑，同時還有幾分忌憚，按理說，沈棄只是三品武者，根本不可能是戎成白鶴的對手。
但他偏偏擊敗了戎成白鶴。
衆人都懷疑，沈棄手裏藏有機關暗器。
“住口，沈棄怎麼說也是戎成家族的後輩，同族之間不得廝鬥，這是鐵律，你們連家族規矩都忘了？”人羣最中央的玉山公子朗聲呵斥。
衆人紛紛閉上嘴巴，就連那個身材健碩的武者也不再多言。
玉山公子在戎成家族地位頗高，再加上行事公正，因此很受家族重視，他的話，幾乎等同於族老開口。
“戎成玉山！”
沈棄冷漠的看向衆人，目光掃過玉山公子時，心中涌出一股殺機。
相比戎成白鶴，玉山公子纔是真正的心思深沉，陰毒狠辣，如果不是此人背後算計，他跟江檸也不會落到那般地步，母親也不會屍骨無存……
回想起往日的種種，沈棄心中悲憤交加，手背青筋幾乎爆裂。
“沈棄，是族老讓你過來的？”玉山公子踏步上前，神色頗爲親近。
“族老希望我能代替戎成白鶴參加龍蛟盛會，如果能奪取名額，就可以將母親的牌位列入後祠，並追封側房。”沈棄壓着憤怒說道。
“奪取名額，就憑你？”健碩武者一臉不屑，“參加龍蛟盛會的都是各大家族門派的精英，最弱也達到了四品，更別說那十八個名額，如果我沒記錯，你只有三品吧！”
“有沒有資格，不用向你解釋。”
沈棄目光淡漠。
家族做出這番決定，自然是有原因的，他雖是三品武者，但無論是招式技巧，還是真氣凝聚力都遠遠超越同輩，幾乎不亞於五品。
早在半個月前，白鶴公子重傷之後，就有一位族老親自審問了他。
沈棄並沒有隱瞞。
戎成家族想要壯大，必須依靠強者，每一個精英子弟都是未來的家族支柱，戎成家族得知沈棄的實力，又怎麼會動手懲罰？
何況戎成白鶴受傷，本就是自作自受。
所以這半個月來，家族不僅沒有責難，反而賜下靈藥，助漲他的功力，短短數日，就讓沈棄突破到了四品。
“咳咳！”
一聲咳嗽傳來，衆人連忙轉身。
只見身穿僕從服飾的白眉老者站在內院盡頭，“族長召各位公子進入閣樓……”
“族長！”
衆人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戎成氏的當代族長，也是上一次奪取龍蛟神血之人，實力深不可測，據說已經超越七品，達到了半仙的境地。
衆人連忙走上前，跟在白眉老者身後，依序進入閣樓。
樓中裝飾極爲樸素，除了幾顆點綴用的夜明珠，連桌椅板凳都看不到，兩側牆壁上刻滿武功。
沈棄走在最後，目光不斷掃過牆壁，將那些招式、心法強行記下，心神蛻變後，他便有了過目不忘的能耐。
穿行片刻。
衆人來到閣樓最頂部，一道身影站在窗邊，背對着衆人。
“老爺，各房公子都到了。”白眉老者恭聲道。
“你下去吧！”
戎成族長揮了揮手。
“是。”
老者退去，閣樓中只剩下十幾位公子跟戎成族長。
嘭！嘭！
閣樓變得無比安靜，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無形壓迫感瀰漫而來，衆人額頭漸漸淌下汗珠。
許久之後，戎成族長終於開口，“你們可知道，龍蛟盛會的意義？”
“侄兒愚鈍，只聽爹孃提起過，似乎跟傳說中的龍蛟血有關。”玉山公子躬身抱拳。
“不錯，龍蛟盛會歷史悠久，根據族中典籍記載，早在三千年前，江湖武林就有龍血的傳聞，服下龍血者，不僅功力大增，連身體也會蛻變，超出凡人層次。”
“但這只是一方面，龍蛟盛會真正的機緣……是登仙之路。”
登仙？
戎成家族的公子臉色紛紛大變。
“族長，世上真的有仙人？”玉山公子急聲問道。
“如果沒有仙人，又怎麼會出現龍蛟這等神獸？”戎成族長聲音略微顫抖，似乎想到了什麼，“我之所以告訴你們這些，就是希望你們能竭盡全力，奪取名額。”
“龍蛟盛會，是你們一生最大的機緣，絕對不能錯過，話盡於此，退下吧！”
衆人躬身一禮，緩緩退去。
……
剛走出閣樓，幾個戎成氏公子便深深的吐了口氣。
“世上竟然真的有仙人？十年前那場龍蛟盛會，族長是唯一一個得到龍蛟血的，莫非族長已經成仙了？”一名戎成氏子弟忍不住說道。
“應該還不是，”玉山公子微微搖頭，“族長若是成仙，江湖上就沒有戎成家族了，數千年來，隱夏氏、方臺氏、曲河氏等諸多家族憑空消失，據說都是被仙人接引而去。”
“就算沒有成仙，肯定也不遠了！”
健碩公子興奮的說道。
沈棄站在最後，目光有些淡漠。
仙人……他曾經見過，對方甚至願意送他一場仙緣，但被他拒絕了。
成仙又如何？沒有江檸，生與死對他已經毫無意義。
“檸兒，等我完成母親的遺願，就來找你。”
沈棄握起拳頭。
……
半日後，龍蛟盛會正式開始。
隨着鼓聲震動，一名名武者登上斜坡中央的擂臺。
此處共有十八座擂臺，每座擂臺都代表着一個名額，堅持到最後的守擂者，就能前往龍蛟墓，奪取龍血。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登上擂臺。
龍蛟盛會有年齡限制，必須是二十六歲以下，並且家族宗派在背後支撐，真正參戰的也就千餘人。
鼓聲轟鳴，各派武者開始了激烈的廝殺。
少女江檸跟隨在灰袍中年身後，遠遠注視着擂臺上的爭鬥。
“今年的龍蛟盛會，各大宗派精英輩出啊，”灰袍中年感嘆道，“纔剛開始，就有好幾個五品高手被淘汰，再這麼下去，恐怕會有六品出現。”
“龍蛟盛會上還有六品高手？”江檸面露訝色。
“那是自然，”灰袍中年點頭，“武道修爲共分九品，前四品只要有充足的丹藥就能達到，邁入五品、六品，必須衝破奇經八脈，將真氣從小周天運轉到大周天。”
“這一點很少有人能做到，但天下之大，總會出現一些奇才，二十六歲的六品，並非不可能。”
“七品呢？”江檸問道。
“七品太難了，從六品到七品，不只是真氣的提升，對肉身體魄也有一定要求，此外，還得領悟入微之境，將體內真氣完美掌控。”
灰袍中年人微微搖頭，“那不是天賦可以達成的，必須依靠歲月的沉澱，沒有四五十年苦功，根本做不到。”
話未說完，灰袍中年微微一愣，江檸跟江音不知何時跑了出去。
“這兩丫頭，咱們藥心門又不擅長功夫，看個擂臺也這麼毛躁。”中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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