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言寺內的弟子紛紛聚集而來，正準備詢問，兩名模樣有些蒼老的執事僧人說道：“半個月後，閒雲祖師將在掃塵殿講道，所有鬥霄境以上弟子皆可前往，祖師講道乃千載難逢之機遇，諸位可要好好把握。”
“祖師講道？”
真言寺弟子眼睛頓時亮起。
講道，絕不只是簡單的談經論法，除了道法演示，還要解答門人弟子的疑問。
這些鬥霄境平日裏哪有資格面見九品祖師？
就算對修行產生疑惑，也只能請教寺內的入玄真人、上妙真人，偶爾運氣好，才能見到八品大能。
論道法境界，九品祖師僅次於尊者境，位列仙道最巔峯，那等層次的指點，本身就是一份大機緣。
“想不到竟有祖師來我們真言寺講道，最近幾千年，除了主持方丈，咱們還沒見過第二位祖師開壇講法呢！”
“別說祖師了，八千年來，連真意境大能都很少降臨。”
“也不知這位閒雲祖師走的是風雷一脈還是五行一脈？”
真言寺的僧人紛紛開口談論，眼中既有期待，也有擔心。
他們希望閒雲祖師修的是五行。
禪宗功法以五行爲主，弟子門人幾乎都是五行一脈，風雷道法……對真言寺用處不大。
……
長滿青苔的古塔內，光頭僧人盤膝端坐，肩頭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忽然，一縷傳音自遠處傳來，“守心，閒雲祖師拜訪本寺，將在半個月後開壇講道，你若願意，可以前往一觀。”
“閒雲祖師。”
光頭僧人睜開眼睛，目光淡漠如水，彷彿看透了世間紅塵。
……
講道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真言寺，甚至傳到了其他寺廟。
“閒雲祖師？以前從來沒聽過，十有八九是異域來客。”
“七年後便是演法香會，此人在這個時間出現，難道是真言寺請來的幫手？”
“找幫手又如何？真言寺出了不色那個叛逆，惹得尊者大怒，已經註定要降爲地廟，誰也救不了他們。”
“還是小心一點，派幾個人去探一探，他不是要開壇講道嗎？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藏相大寺麾下十六古剎，另外十五家紛紛聞風而動。
……
此後半個月，真言寺內人潮洶涌，門人弟子紛紛從外面趕了回來，其中包括真意境大能。
九品祖師講道，且是一位跨界域而來的祖師，道法手段跟禪宗迥異，自然讓無數修行者心生期待。
古樸的宮樓內，青色身影盤膝端坐，正閉目修行，黑色小豬趴在肩頭，一臉的百無聊賴。
“顧修雲，你幹嘛要在這裏開壇講道，不就找個八品，直接叫出來見一面就好了！”
烏紋金豚耷拉着腦袋。
“說得簡單，不色羅漢如此重視此人，十有八九是他的親傳弟子，叛出宗門何等大罪，門人弟子恐怕都受到了牽連，”顧修雲說道，“守心僧人即使活着，也肯定被幽禁了起來，哪裏是咱們說見就能見的？”
“何況開壇講道，也能廣結因果，影響輪迴心陣護道人的感知，對我接下來的行事有頗大好處。”
“因果？”
烏紋金豚眨了眨眼睛，一臉迷茫。
“跟你說這麼多也沒用，記住，摩羅界域不是其他地方，千萬不要自作主張，偷竊寶物，你瞞得過別人，瞞不住護道人。”顧修雲傳音告誡。
因果規則最厲害的一點，就是尋蹤覓跡，雖然護道人看不出烏紋金豚的身份來歷，但他可以輕易感知每個人的方位。
麒麟神獸的潛行神通，在因果規則面前就是笑話。
“知道知道。”黑色小豬連點頭。
……
半個月一晃即過。
這日，真言寺籠罩着一層金色光芒。
聖佛雕像凌空虛立，足有萬丈高，將周邊百萬裏完全照亮。
無數真言寺弟子恭恭敬敬的跪在金光聖佛前，先是喊了一聲佛號，然後才盤膝坐下，等待講道開始。
片刻後，十幾道身影自宮殿內走出，每一位都身穿袈裟，寶相莊嚴，其中修爲最高的已經達到八品巔峯，周身規則之力起伏不定，如狂潮一般。
“真不愧是延續億萬年的古剎，竟然有十四位真意境大能。”
另一座宮殿內，顧修雲的目光彷彿穿透了牆壁，落在一位位大能身上。
真言寺的地位，也就跟棋盤界域的一流宗派相當，遠比不上頂尖勢力，按理說，寺內有三四個真意境就頂天了。
藏相大寺麾下共有十六古剎，如果每家都有十幾位大能，加起來豈不是超過兩百位？
再算上藏相大寺本身的弟子，簡直可怕。
思索間，又一道身影從法殿內走出，不解主持眉須皆白，周身氣息卻比真意境磅礴數倍，一雙眼睛蘊含璀璨神光，落向虛空。
“半個月前，閒雲道友來本寺拜訪，與貧僧相談甚歡……閒雲道友精通五行道法，他能在此地開壇講道，不僅是諸位同門的機緣，也令本寺蓬蓽生輝。”
不解主持一番言論，讓下方的弟子僧人激動起來。
“聽到沒，閒雲祖師精通五行道法，不枉我從黑蛟潭趕了回來。”
“五行一脈的九品祖師，小僧心中疑惑，今日終於可以問明白了！”
“五行一脈的祖師，不知道領悟的是哪種本源？”十四位真意境心中暗自思索。
對八品大能來說，九品祖師的指點意義並不大。
畢竟大部分祖師只是領悟了一兩種本源，在其他道法上，可能還不如八品。
就在衆人激動之時，一陣泉水聲從遠處傳來。
不解主持臉色微變，凝神看向天際。
只見一名身材高大的僧人坐在吊額白紋虎背上，身後還掛着兩杆布幡，隱約可以看到清泉寺的字樣。
吊額白紋虎背後站了兩排僧人，透着凌人的傲氣。
“清泉寺……他們來幹什麼？”
不言僧人激動的心情頓時沉了下去，藏相大寺麾下十六古剎，清泉寺跟真言寺向來不合。
早在齊相祖師坐鎮時，兩大寺廟就經常以談法、論道的名義廝殺爭鬥，甚至有八品大能爲此隕落。
對於古剎之間的爭鬥，禪宗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宗門傳承不滅，即使僧人死傷殆盡，也不會過問。
“來者不善啊！”
另一位真意境眯起眼睛，周身元力如潮水般翻涌，漸漸凝聚成道法祕術。
“今天是閒雲道友開壇講道的日子，不宜廝殺，諸位師弟稍安勿躁。”不解主持暗中傳音。
聽到此話，衆人臉上殺機散去幾分。
就在這時，遠方天際又傳來鑼鼓聲，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出現在左側。
“濟玄山。”
不解主持臉色再次一沉。
兩大古剎聯袂前往，顯然是要砸真言寺的場子，放在往日，真言寺諸多僧衆早就拿出兵器，準備動手了。
但今天是閒雲祖師講道的日子。
這個時候動手，實在太不給九品祖師臉面，因此真言寺衆人只能壓着火氣。
清泉寺跟濟玄山之後，又有幾支隊伍出現，都來自藏相大寺麾下的十六古剎。
……
“八千年來，真言寺第一次有寺外大能講道，今日一看，還真是熱鬧。”
吊額白紋虎飛到了寺廟上空，背部的光頭僧人嘴角微翹，臉上露出淡淡的不屑，“可惜，你們已經是昨日黃花，再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放屁！”
不言僧人忍不住開口喝罵。
“不言，忘記寺內誡規了嗎？你是掌教僧人，怎麼能在小輩面前出言不遜。”
不解主持低叱一聲，口中說道：
“來者便是客，今天是閒雲道友開壇講道的日子，無論爾等來自何方，真言寺一律歡迎，不言、不怒、不悲，去迎接另外幾家古剎的弟子門人。”
“是，主持。”
三個真意境一躍而起，飛向遠空。
見狀，光頭僧人臉色陰沉下去，同爲十六古剎，真言寺派遣大能迎接其他宗門，卻沒有理會清泉寺，不就是明擺着奚落。
想到這裏，他低哼一聲，卻沒有發怒。
閒雲祖師開壇講道的日子，誰敢在這個日子發難，就是跟祖師作對，到那時，藏相大寺都幫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