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曲界尊長袖揮舞，衣袍上的每一根絲線都化作琴絃，形成音律。
“你敢？”
煉屠雙目赤紅，連忙施展道法祕術，抵擋音律攻勢，但雙方都是九難，面對無孔不入的音律攻擊，他怎麼可能完全擋住？
潮水般的音波落在犀牛體表，發出密集的爆炸聲。
每一次轟擊，都讓虛空微顫。
“本宮想殺誰，就算是天君也攔不住，何況你這老兒。”瀾曲界尊長袖揮舞，絕美的面容透着一絲冷冽。
“師妹說得好，你我聯手，滅了那小輩。”
瀾江界尊腳踏江河，頭頂汪洋，無數川流形成鎖鏈，將骷獸界尊擋在身後。
骷獸並不擅長封困，反而是瀾江界尊修的江河道，更擅長鎮封祕術。
“果然，想在瀾江、瀾曲面前生擒那小輩，幾乎不可能。”
煉屠低喝一聲，周身神力翻滾，將犀牛身影砸飛出去，緊接着，他身化天幕，壓向兩位界尊。
與此同時，骷獸界尊的骨刺化爲漫天暴雨，籠罩虛空，也將音律波動全部隔開。
“不想死，就滾遠點。”
顧修雲耳邊傳來一道聲音，再睜開眼睛時，已經出現在沙原虛空，距離地表足有億萬裏。
“讓我走？看來猜的沒錯，戮煉天君對我另有企圖，他要生擒活捉。”
顧修雲掃了眼四周，朝着玉河古界的方向疾行而去。
照目前局勢，逃出混源天是不可能了，且不說黑龍道人背後的宗派，單是戮煉天君跟那兩位九難界尊，就能輕易鎮壓他。
犀牛神通只能保命，無法掙脫封印。
既然早晚是死，不如去瞧一瞧命運棋盤指引的大道機緣……
嗖！
遁光如電。
顧修雲的速度快到離譜，僅僅剎那，便跨出億萬裏。
玄仙道術配合肉身巨力，再加上時空規則，每一步踏出，都能讓速度暴漲一大截。
“逃的真快。”
煉屠界尊瞥了眼身後，周身天幕越發渾厚，繼續封困瀾江、瀾曲。
……
距離虛溟沙原極遠處的莫名虛空。
天地被血色魔雲籠罩，無數細密的絲線順着因果波動纏繞其中，兩位天君都是乾坤之下巔峯強者，舉手投足間，就能輕易斬殺八難界尊。
然而，他們並沒有動手，只是遙遙對峙。
“戮煉，你要找的就是那個小輩？”密密麻麻的因果線中傳出聲音。
“不錯。”
戮煉天君微微點頭，森然臉色分外冰冷。
就在前一剎那，他們都收到了九難界尊的傳訊，以方瀾天君的智慧，只是瞬間，便洞悉其中因果。
“若是這樣，方某就更不能放過他了，”因果線中傳出冷笑，“一個小輩，即使隔着億萬裏，我也能輕易咒殺。”
“哦，你大可試試。”
戮煉天君臉色平靜如水。
密密麻麻的絲線顫動起來，剎那間，無形波動沿着冥冥因果，通向遠方。
……
與此同時。
正在急速遁行的顧修雲心頭一涼，惡寒殺機籠罩周身，滲入血肉、靈魂乃至心神意志中。
連紫陽別院的分身都受到了波及。
“因果咒殺，誰要殺我？”
顧修雲連忙催動命運扭曲規則，想要卸去咒殺之力，這時，體內的犀牛圖紋發出陣陣吼嘯，惡寒殺機竟然被古獸圖強行吞噬，連一絲都沒留下。
“古聖真形，連因果咒殺都能抵擋？”顧修雲眼睛頓時亮起。
不愧是玉河古界至高的道法，果然有其獨特之處。
相比之下，虛空領域不堪一擊。
……
“竟然擋住了？”
方瀾天君驚訝出聲。
以他的道法手段，只需一縷因果，就能輕易咒殺七難界尊，然而，這次卻如同石牛入海，沒有半點動靜。
“他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本君也不會耗費力氣，將你困於此處。”戮煉天君嗤聲冷笑。
按照知世樓的情報，顧惜命的實力不亞於八難界尊，武道真身更是達到了三重境以上。武道肉身最擅長保命，再加上命運扭曲規則，抵擋方瀾天君的因果咒殺並不難。
除非方瀾手裏有顧惜命的毛髮血液，才能隔着遙遠虛空強行咒殺。
“看來血龍宮的情報出了問題，此人實力遠非七難可比，”方瀾眉頭微皺，“八難界尊，對付起來可就麻煩多了，瀾江、瀾曲又被煉屠等人糾纏，一時間抽不開身。”
僅僅渡真果三個字，就能讓各方天君爲之瘋狂。
想到這裏，方瀾眉頭緊鎖。
戮煉天君已經佈下魔雲鎖天陣，將他重重封困，兩人同爲天君，針鋒相對下，誰也別想離開。
“沒辦法了，只能多派一些八難界尊，儘量在戮煉之前斬殺此人。”
方瀾心中低語。
……
數日後，血龍宮、天方殿的界尊同時出動，朝着玉河古界奔行而去。
與此同時，戮煉天君麾下的界尊也紛紛動身。
……
古界碎片深處。
一頭犀牛妖獸凌空而立，望着下方，毛髮深處，青色身影手持古樸棋盤，若隱若現。
自從離開沙原祕境，顧修雲一直維持着犀牛神通，防備突如其來的襲殺。誰也不知道戮煉天君什麼時候會出現，以防萬一，他只能時刻維持道法神通。
“命運棋盤指引的方位就在這裏，怪了，明明有命運之力波動，卻什麼都找不到。”
顧修雲望着下方。
廣袤的大地蒼涼乾枯，裂開無數縫隙，縫隙之間還有修行者留下的腳印，可見曾經有人停留在此。
玉河古界，諸多古界中少有的不曾被天君盯上的碎片之一，這裏每一處都瀰漫古獸氣息，除了古聖道修行者，任何人都沒辦法煉化此界。
自然，也就沒有天君佔領這處。
“靈鵲界尊在玉河古界附近找到棋盤，按理說，那份機緣也應該在古界外面，偏偏它指引的地方是古界深處。”
“這裏，到底藏了什麼？”
他一次次掐動指尖，卻沒有半點發現。
涉及命運大道的特殊機緣，不用想，肯定遮掩了一切天機變化，他能借助命運棋盤找到這裏，已經是福澤深厚。
“可惜，這裏不是諸天界域，”顧修雲微微搖頭，“如果在輪迴聖界，哪用的着費這些心思？直接讓小黑走一圈，就能找到了。”
福緣神通，可比天機演算厲害多了。
然而，麒麟神獸的福緣神通只在聖界有效，出了聖界，麒麟也只是普通神獸，不比其他妖獸厲害多少。
輪迴聖界的主人，顯然很偏愛麒麟後裔。
“四處走一走，也許能有些發現。”
顧修雲飛身落下，手裏捧着命運棋盤，沿着地表前行。
大地格外堅硬，每一塊土石都不亞於真尊級靈材，砂礫中瀰漫着莫名氣息，像是生機，又像是死氣。
“生死交融，只有生死一脈的強者才能掌握，這些土石中卻充斥着相似的氣息，難怪每次混源天開啓，都有不少生死道修行者突破境界壁壘。”
“混源天，簡直是他們的修行寶地。”
顧修雲望着腳下土石，心中感慨。
混源天，常年被死氣籠罩，每隔一道年，纔會開啓一段時日，那段日子，死氣轉化爲生機。
古界中的土石被生死二氣浸染，天長日久，也蘊含了生死波動，甚至衍生出大量的神藥靈材。
也難怪，生死體系修行艱難，誕生的天君卻比其他體系多了很多，僅次於最容易的因果體系。
他緩緩前行，每跨出一步，都要仔細觀察腳下變化。
足足兩個月過去。
顧修雲來到一片狹小的縫隙前，掃了眼四周，正準備跨過去，忽然眉頭皺起。
就在前一瞬間，命運棋盤深處竟然傳出微弱的波動。
“怎麼回事？”
顧修雲連忙看向下方，縫隙頗爲幽深，其中隱隱傳出微弱的風聲，不仔細聽，還真的察覺不了。
難道？
他身形一晃，犀牛身軀縮小到芥子大小，朝着縫隙深處飛去。
片刻後。
土石間的裂縫越來越寬廣，足足達到了十數裏寬，兩側的山壁越發堅韌，甚至出現一幅幅雕刻。
那些雕刻他很熟悉，正是玉河古界的真形雕像。
三眼蟾蜍像、海上犀牛像、擎天猛虎像、青鳥像……
每座雕像都散發着驚人之極的波動，形成鎮封之力，似乎在封困一位可怕的存在。
足足穿行了兩個時辰。
顧修雲終於來到山壁底部，只見一具百丈骸骨手持長矛，昂然而立，身上的血肉早已消融，唯有森森白骨立在原地。
虛空中，命運之力流轉不定，夾雜着一股狂暴之極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