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雲眯起眼睛。
對於此人，他實在太熟悉了！
彭鏗就是天命族的彭祖，顧修雲的前身，到了如今，雙方早已形同陌路。
禪宗護道人隕落後，多少真尊、尊者求上門來，想要顧修雲帶他們離開輪迴聖界，唯獨彭鏗沒有出現。
兩人之間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芥蒂，都不想跟對方有任何牽扯。
可既然只有彭祖進去過，那麼，不見也得見了。
顧修雲揚手一揮，狂暴的真氣涌入虛空深處，剎那之後，海量墨芒落入掌心。
“有這些墨芒，踏入超脫五重境應該沒問題，至於六重境，肯定湊不齊了。”
血色身影一步踏出，消失在天地間。
……
東部虛空，一座頗爲偏僻的荒涼界域深處。
邋遢老者坐在雲端，俯瞰大地，下方有無數孱弱的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有些寒窗苦讀，想要搏個功名。
有些征戰廝殺，用性命換取戰功。
有些行走于山野之間，挑着擔子，被烈日曬的汗流浹背，只是爲了養家餬口。
“蒼茫天地，孕育世間生靈，此乃因果。”
“父母親人，養育子女後輩，此乃因果。”
“諸子百家，刻寫文章典籍，教化世人，此乃因果。”
“……”
望着廣闊的大地，邋遢老者喃喃自語，眼中時不時閃過一縷靈光，周身瀰漫着七品因果玄妙的波動。
誰也不知道，在東部虛空，一座荒涼枯敗的界域深處，居然有一個領悟了七品玄妙的尊者。
“一世成道，就能領悟七品因果玄妙，道友智慧令在下驚歎。”虛空中傳來聲音。
邋遢老者連忙擡起頭。
只見天際盡頭，一道血色身影踏步走來，看似緩慢，每一步都能橫穿億萬裏，片刻間便來到前方。
“顧惜命！”
邋遢老者的神色頓時凝重許多，“你來找我，是想爲往日的事情報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顧修雲目光幽深如水，“彭祖，你我之間也算是宿怨了，總該見上一面。”
“彭祖早就死了，世間只有彭鏗，”邋遢老者深吸一口氣，“你既然來此，想必已經知道我跟天機祖師的交易，事到如今，老夫不想做任何辯解，也不想苟且求活，你動手吧！”
“原來如此。”
望着眼前的邋遢老者，顧修雲心中恍然。
難怪他能擺脫天地規則的針對，一步步沿着天機祖師定好的路走去。
想必早在數十萬年前，彭祖就將自己的人族真身賣給了天機祖師。
而作爲回報，彭祖得以斬斷因果，以第二真身的身份存活於世間。
“你賣的是自己，而非貧道，又算得上什麼恩怨？”
顧修雲微微搖頭，“跟我有仇的是天機祖師，他既然算計我，就該付出代價。”
“既如此，你來這裏做什麼？”邋遢老者皺起眉頭。
“我想去一個地方，一個當今世上只有你去過的地方，”顧修雲沉聲開口，“如果我記得沒錯，流傳世間的無量煉神陣，也是你在那個地方發現的，是嗎？”
“你想去那裏？”
邋遢老者斷然搖頭，“不可能，且不說我沒辦法告訴你方位，就算說了，你也找不到，祕境主人曾經說過，非有緣之人，不得前往。”
望着眼前的血色身影，邋遢老者沉默許久，終於開口，“你若真想去，可以到東部虛空找找看，此外，祕境中記載了八位先輩進入其中的經過，我可以給你畫一幅地形圖，能不能找得到，就看你自己的機緣了！”
說着，邋遢老者揮舞神力，漫天沙塵融入掌心，形成一座簡單的沙盤圖。
“多謝。”
顧修雲接過沙盤圖，正準備離開，忽然停下腳步，盯着邋遢老者瞧了好幾眼。
“除此之外，我真的沒有什麼可以告訴你的了。”彭鏗搖頭。
“不，不是這件事，”顧修雲眼中閃過異芒，“古往今來，能進入那座祕境的寥寥無幾，每個都有驚世才情或逆天機緣，但依我看來，你似乎沒得到什麼好處。”
邋遢老者皺起眉頭，想分辯幾句，卻又無話可說。
的確，從古至今，一共九人進入祕境，每個都留下了清晰的記載，其中有三個人成爲界尊。
其餘人也都有大機緣在身。
唯獨彭鏗，只得了一幅殘缺的無量煉神陣，對自身修行還沒什麼用處。
“或許，你的機緣不在那裏。”
顧修雲揚手一揮。
古銅色宮殿出現在虛空中，宮殿頂部有一根金色石柱，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紋絡。
“此物名爲掌中佛界，一部分原是琅嬛界域的輪迴古殿，一部分是摩羅界域的輪迴心陣，兩者合爲一體，纔是真正的輪迴至寶、聖佛傳承，你拿去吧！”
“掌中佛界？！”邋遢老者瞪大眼睛。
這件寶物，他曾經聽東炎、龍央、智明等一位位真尊說起過。
如果不是此物，禪宗護道人根本不可能存活億萬年，更不可能領悟因果規則，邁入界尊境。
如此至寶，顧惜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交到了他手上？
“爲什麼？”
彭鏗連忙擡起頭，卻已經找不到顧修雲的身影。
……
千億裏外。
血光滔天，一道身影踏步前行，周身瀰漫着精純的真氣。
“古往今來，只有九個人去過祕境，其中三人成爲界尊，可見那座祕境……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
“彭祖，你既然進去了，定是有特殊之處。”
“而且你走的是因果體系，一世修行，就能在短短數十萬年內領悟七品玄妙，掌中佛界交給你，應該不會有錯。”
顧修雲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他也有私心，也想將掌中佛界交給言素詩、庚陽、烏紋金豚、藍衝河……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承載青霄殿核心弟子的份量。
這個擔子，太重了。
彭祖既然能得到認可，進入那座祕境，肯定有驚世之資、滔天機緣，只有這樣的人，纔不會辜負掌中佛界。
“可惜，這是一件因果類的傳承至寶，偏偏月丫頭修的是命運幻道，否則，此寶哪輪得到你？”
血色身影朝着黑鎖山疾行而去。
墨芒到手，是時候更進一步，踏入超脫五重境。
到那時，他的實力即使不如九難，也不亞於真正的八難界尊，地底深淵的險地，可以進去走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