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象至尊眼角閃過一抹殺機。
作爲祁神殿演法長老，地位僅次於各方殿主，堪稱仙道絕顛，在他們面前，天君、半步至尊連站着的資格都沒有。
即便是青靈、洛神、竹海等老牌至尊，也要退避三分。
這等人物發起怒來，毀幾座乾坤界都是小事，何況殺一個界尊？
“那你大可以試試。”
顧修雲神情淡漠，“就怕你賠了夫人又折兵，半點好處沒撈着，還要惹上一身騷。”
辛象至尊眯起眼睛，心中暗暗盤算。
的確，以演法境長老的身份，就算真的殺了顧修雲，也只是受些責罰，不至於丟了性命。
但要知道，顧修雲一死，乾坤界就會崩塌，修復上古神城的計劃也會失敗，數千萬年的付出都將功虧一簣。
這等大事，青靈至尊想瞞都瞞不住，蕩魔殿主、各方執法長老肯定要追責，甚至連太一仙帝都會過問。
到時候，紅塵仙人的傳承就會曝光在世人面前，以辛象至尊的地位，守得住這份傳承嗎？
不可能！
命運天穹只會落入另一位命運帝君手裏，而辛象至尊除了受罰，沒有任何好處。
辛象至尊修行無盡歲月，怎麼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辛長老，”青靈至尊悄聲傳音，“你再恨閒雲小輩，也不該在這種場合動手，他畢竟是青霄殿核心弟子，衆目睽睽之下……老夫沒辦法視而不見。”
“你若真想做什麼，大可以等到神城修復，到那時，他的死活就沒人在意了。”
“好，老夫給你這個面子，”辛象至尊深吸一口氣，“神城重現之日，我會親自來惡靈墟，到那時，誰敢攔我，都只有死路一條。”
墨玉冠老者身形一轉，飛入虛空通道。
……
“走了。”
望着消失的身影，顧修雲身體微微一顫，差點跌倒在地。
方纔片刻，浩蕩無盡的意志壓迫席捲周身，只要他有半點支撐不住的跡象，就會被辛象至尊抓住機會。
還好，顧修雲的心神意志足夠強，又是在自己的乾坤界，才能勉強維持。
“閒雲，你怎麼會得罪辛象長老？”青靈至尊來到石殿外，眉頭緊鎖，“你可知道，他的實力有多強大？地位又有多高？”
“演法境長老，威名赫赫，怎會不知？”顧修雲搖頭笑了笑。
“不，他不只是演法長老，”青靈至尊目光分外凝重，“他還是命運修行者，青霄殿多少大人物依仗此人，甚至有幾位殿主欠他的人情。”
“如果不是因爲上古神城，以他的地位，就算在衆目睽睽之下殺了你，也不會引起任何風波，甚至那些執法長老都會替他遮掩，連我也沒法幫你。”
青靈至尊深吸一口氣，“此人既已放話，神城現世之前如果還拿不到想要的東西，你就真的劫數難逃了。”
“多謝前輩替我拖延，”顧修雲躬身抱拳，“距離神城徹底修復，只剩百萬年了吧！”
“那倒未必，”青靈至尊微微搖頭，“我一直是按照白鹿的進度上稟青霄殿，你比他快了很多，照目前情形，還得數千萬年才能真正完工。”
數千萬年……顧修雲暗自鬆了口氣。
時間雖短，但多一天總比少一天好，有命運天穹在手，參悟命運道容易許多，就算到時候失去仙人傳承，踏入的乾坤境的希望也比之前大上許多。
“辛象地位極高，交情也廣，你得罪了他，最好不要在外面行走，”青靈至尊沉吟片刻，告誡道，“特別是青霄天域，一旦被此人察覺，肯定會趁機要了你的性命，甚至讓你無法轉世輪迴。”
“多謝前輩提醒。”
親友族人盡數隕落，就算讓他離開，又能去哪裏？如今的他，只想安靜的待在乾坤界，參悟命運天穹，修行道法。
太一仙帝能不能領悟萬法道，誰也不敢確定。
既如此，只能靠他自己去嘗試。
人族真身不清楚兼修兩脈的禁忌，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參悟，但他明白，只有自己修爲足夠高，才能守護身邊至親。
言素情且不說，單是請無量至聖復活母親、女兒，就不知要付出多少代價了。
“你好自爲之。”青靈至尊搖頭離去。
顧修雲默默走回石殿。
宮殿內空空蕩蕩，格外冰冷，往日裏，他從不覺得這裏冷清，但如今，卻有種莫名的寒意。
天地再冷，也比不過心裏的冷。
“這世上，再也沒有值得我掛念的人了！”
顧修雲低聲輕嘆，揮動手掌。
整座石殿崩塌，無數碎石形成低矮小山，一座跟巫山小院一模一樣的院落出現在山巔。
微風拂動。
山體與風聲應和，發出淒涼低吼。
青色身影坐在院內，一動不動，彷彿變成了雕像。
與此同時，九重雲天的幽魂煉獄，有一位被迷霧籠罩的木衣使者走入其中，自此，便再也沒有離開……
……
萬法源界。
漫天風雪深處，陡峭的時輪山巔，素袍女修盤膝端坐，正在閉目修行。
這裏是整個萬法源界唯一一處時空祕境，也是最適合突破的地方。
若非周邊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尊者級異獸，又有重重險關，不知多少九品祖師會在這裏突破。
噼啪！
一道道電芒穿梭周身，顧月體內的黑洞粒子越來越凝聚。
終於，無數粒子崩塌，朝着前所未有的層次跨越。
整個輪迴聖界，從來沒有出現過粒子路線的武道尊者，此前最強者，就是顧修雲——真意十二重境。
至於白澤真尊，修的是世界路線，心神意志要求遠遠低得多，算不上真正的武者。
一顆顆黑洞粒子膨脹坍縮，威能也越發強橫，隱隱有超脫天地，自成體系的跡象。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足足六百多年過去。
黑洞粒子終於完成最後的蛻變。
天地桎梏蕩然無存，剎那間，一絲絲殘破的記憶從真靈最深處涌出，久遠的記憶竟有種古樸蒼涼之感，彷彿跨越無盡歲月。
那些記憶短暫而殘缺，在心裏一閃而逝，便徹底消失。
“只有尊者境以上，才能在心神最深處留下烙印，看來我的前身也是尊者，”顧月睜開眼睛，臉上有些疑惑，“可爲什麼記憶只有一星半點，而且連具體的景象都看不清，諸天界域從來沒有出現這種情形。”
正思索間，前方虛空出現百丈裂痕。
萬法源界的空間何等穩固，但此刻，裂痕卻越來越大，甚至形成一條寬闊通道。
通道內，白髮青年跟兩名侍女穿行而來。
“虛空通道？你們是何人？”顧月面露警惕。
一名侍女吟吟笑道，“能自由行走萬法源界，你說呢？猜對了有獎哦！”
“青霄殿？”
顧月神色微動，破境之前，她已經闖過六境幻界，得了寰山道人的傳承。
難道是寰山道人派遣弟子前來接引？
不對，她只是尊者，五行、風雷、時空沒有一條大道圓滿，有什麼資格離開輪迴聖界？
“你猜對啦！”
那名侍女笑的眉眼都彎了起來，“這位是太一仙帝，也是我家老爺，從今以後，你就是咱們的主母啦！”
主母？
顧月臉色頓時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