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乘道法修行者只有一種規則，而上乘修行者，卻同時領悟兩三種乃至四五種規則，不同的規則相互干擾，又怎麼能保持純粹？”
“就像是一潭清水，同時滴入不同顏色的墨汁，卻還要它們互不干擾，涇渭分明，怎麼可能？”
“如果說同時領悟幾種規則，還有可能踏入唯心境。”
“參悟融合規則，等於將不同的墨汁主動融合在一起，想要再把它們分開，簡直難如登天。”
顧修雲仰天長嘆。
直到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紫陽別院的器靈爲什麼不允許自己參悟融合規則，也終於明白，音無笙破境，爲何會讓那麼多修行者震驚，甚至傳遍了羲皇天域各地。
從法隨境到唯心境，就是將不同的規則與心神意志相融，形成一道道規則烙印。
命運扭曲規則，有自己的烙印。
命運心相規則，有自己的烙印。
命運糾纏、命運陰影、命運場域……所有規則，都要各自形成烙印，彼此涇渭分明，才能得到混源虛空認可，成爲乾坤至尊。
至於融合規則，那是乾坤至尊才應該參悟的道法，本就不屬於超脫境修行者。
“唯心境，唯有一心，一旦形成烙印，參悟其他規則的難度也會提高百倍，所以羲皇宮、青霄殿纔會竭力培養核心弟子，只有領悟兩種圓滿規則的核心弟子，纔有可能成爲演法長老。”
“如辛墨天君那等人物，雖然早早的凝聚了規則烙印，但這輩子……恐怕也成不了演法長老，最多就是個演真境巔峯。”
“洛神、郭女君修的是情慾道，作爲中乘道法，理論上可以掌握兩種規則，但實際上，她們修行至今已有五六十個道年，都沒能破開瓶頸，踏入演法境。”
“由此可見，唯心之後，參悟其他規則的難度有多高！”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心中猶豫不定。
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
一是放棄另外八種規則，埋頭參悟命運扭曲，運氣好的話，億萬年後就能破開瓶頸，踏入唯心境。
到那時，他便是乾坤至尊，從此長生逍遙。
二是繼續修行心相、糾纏等規則，將一種又一種修煉到圓滿，那樣做，踏入唯心境的難度會越來越高。
甚至到了世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可一旦破境，他未來的道途也會輕鬆百倍……
“孤獨一人，就算能長生逍遙，又有什麼意義？”
“何況我已經兼修兩脈，早晚會被混源虛空發現，到那時，至高規則降臨，還是得死。”
“祕境主人曾與殺戮真身說過，只有成爲無量至聖，才能抵擋至高規則，羲皇宮主殿擺放了這麼多禁忌典籍，想必會有關於無量至聖的記載。”
顧修雲朝着主殿深處行去。
一卷又一卷玉簡拋在身後……終於，他來到一座煌煌神碑前。
‘至聖雜談：世間修行者，無不渴望成爲太一仙帝、羲皇、冥尊、古祖那般存在，但修行路艱難險阻，成爲乾坤至尊已經是千難萬難，演法至尊更是世間罕見，億萬年歲月都出不了一位。’
‘何況是無量至聖？’
‘故而，各大勢力從不將至聖的修行之法傳於世人，免得耽誤修行，自毀道途。’
‘觀此碑者，想必已經領悟兩種圓滿規則，天資尚可，但也不要好高騖遠，免得道途斷絕。’
“這麼嚴重？”顧修雲皺起眉頭，繼續觀讀。
‘命運道，共有三大根基：天修——天機演變，人修——命運之源，心修——命運無常。天、人、心，三大根基缺一不可，若能達到這一步，便有希望成爲帝君。’
‘因果道，同樣是三大根基……’
‘殺戮道，五大規則皆是根基，缺一不可，因此世間並無殺戮體系的無量至聖。’
“怎麼可能？”顧修雲瞪大眼睛，“殺戮體系沒有無量至聖，青霄殿的輪迴碑怎麼會寫殺戮修行者的名字？而且第二真身在祕境看到的血色劍痕，絕不亞於紅塵絕學，一定是出自至聖之手。”
“除非……”
他想到一種可能。
也許刻寫石碑的時候，那位無量至聖還沒有誕生，所以不曾有記載。
“聖界祕境中的血色神劍，絲毫不亞於紅塵仙人的長矛，此等至寶怎麼可能交予旁人？或許……祕境主人就是那位殺戮體系的無量至聖，再不濟也是至聖的親傳弟子。”
念頭閃動間，他繼續看向石碑。
‘若想成爲無量至聖，須將體系之中的規則盡數領悟，且全部達到唯心境，但此事難之又難，而且凝聚的規則烙印越多，感悟剩餘規則的難度就越大。’
‘除非在唯心境之前，便將所有規則盡數圓滿。’
‘但此事近乎不可能，每多一種圓滿規則，對心神意志的要求便高上一倍，超脫境修行者縱有逆天能耐，也只能承載三四種圓滿的規則。’
‘只有成爲乾坤至尊，心神意志演化天地，纔有無窮可能，故而世間帝君雖多，無量至聖卻寥寥無幾。’
望着眼前石碑，顧修雲心情沉了下去。
“只能承受三四種圓滿規則？”
“難怪數千萬年來，我每日摹刻祕紋圖，心神意志的增長卻格外緩慢，隱隱有種瀕臨極致的感覺。”
“殺戮真身有五種規則，人族真身也有五種規則，而且四種是煉意境，再加上一門圓滿的扭曲規則，豈不是意味着……只能再領悟一種圓滿規則？”7K妏斆
顧修雲臉色微微發白。
十種規則，對心神意志的壓迫何等驚人，就算他傾盡全力，恐怕也只能再領悟一種圓滿規則。
畢竟那些不圓滿的規則，也要佔據部分空間。
“人力有時盡，我早該明白，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如果兼修兩脈沒有弊端，以太一仙帝、羲皇等人的手段，爲什麼不去盡力培養？”
“以他們的能耐，割裂修行者的意志，隔絕天機因果，令門人弟子同時參悟兩種體系，並非不可能。”
“可是他們沒有這麼做！”
“因爲這樣做的結果，反而會讓修行路更加艱難，而且付出的代價也極大，得不償失。”
這一刻，顧修雲只覺眼前發暗，整顆心墜入谷底。
無量至聖，哪是說成就能成的？
前路艱難險阻，困難重重，單是唯心境，就將他死死的擋在門外，天修、人修、心修三大規則，一個都沒圓滿，連乾坤帝君都做不了，還想成爲至聖？
癡人說夢。
不，不只是乾坤帝君，他很可能連演法境都踏不進去。
十種規則，對心神意志的壓迫太大，能不能承受第二種圓滿規則，還是未知之數。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從心神深處傳來，“第二個圓滿規則，我要了。”
那是殺戮真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