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狂風大作，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從頭頂壓下，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怎麼回事？”
她連忙擡起頭，只見虛空盡頭，一頭渾身佈滿黑色鱗片的鱷龍立於天際，如神靈一般俯瞰大地。
與此同時，鱷龍的目光也掃了過來。
“溟…溟……”
夜歆渾身劇顫，只覺得體內每一絲血脈都在顫抖。
她雖然沒有見過溟滄神魔真身，但知道溟滄族都是黑鱗鱷龍形態，很顯然，遠處的黑鱷神魔，就是溟寒大陸的至高主宰——溟滄，神法境後期。
“就是你，挑釁本族？”
黑鱗鱷龍發出轟隆雷音，擎天山嶽般的獸軀橫立在天地間，宛如一堵牆壁，擋住了半個天空。
夜歆的牙齒劇烈打顫。
那股轟隆雷音響徹耳邊，似乎是神魔在質問她，她竭力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股微風瀰漫周身，將神魔威壓擋了出去。
“夜歆，來我這邊。”素袍女修淡聲開口。
“玉大人！”
夜歆倉惶逃到顧月身側，臉上才漸漸有了血色。
溟滄神魔對她的血脈壓制太強了，同爲水系神魔後裔，她只是夜蘭族的小輩，而對方卻是溟滄之主——溟寒大陸的兩大至高主宰之一，掌控陸地無數年的頂尖神魔。
雙方之間的差距，如同烈日與草葉，一個皓日當空，一個微不足道。
夜歆小心翼翼的看向天際，只見龐大巍峨的黑色鱷龍對面，一個人形身影單手負背，神情自若。
“大人……他在跟溟滄神主對峙？”夜歆忍不住吸了口涼氣,“溟滄神主不可戰勝，大人……”
“放心，惜命道兄就算敵不過對方，保命的把握還是有的，”顧月笑了笑，“況且這裏也不是雷淵澤，沒有其他神魔幫襯，單憑一頭鱷龍，翻不出什麼浪花。”
在雷淵澤那種地方，他們要時刻面對幾十頭神魔的圍殺，保命尚且來不及，哪有餘力施展殺伐手段？
因此顧修雲一直是以古聖神通跟命運心相爲主。
但顧月知道，他還有一門命運絕學，以顧修雲如今的道法境界，配合九重境真氣，祕紋圖威力遠勝當年，就算是神法後期的溟滄神魔，也未必能討得了好。
……
雲空高處。
黑鱗鱷龍盯着人形身影看了好幾眼，目光從審視化作輕蔑，“我還以爲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原來是你們這些毫無血脈根基的凡俗螻蟻。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以下犯上，挑釁神族威嚴！”
“出身凡俗，就該永遠卑賤？”顧修雲目光淡漠。
太淵古界也有凡俗生命，但相比天外世界，這裏的凡俗環境遠遠惡劣的多，所有凡人、野獸、飛鳥魚蟲都只能生存在古界底部，那裏潮溼陰暗，無光無熱。
凡俗生命只能靠虛空灑落的一點靈力慢慢修行，直到成爲尊者，才能跨出底層雲空，進入真正的古界虛空。
即使如此，依舊是最底層的生命。
夜歆在遇到顧修雲之前，只能算是溟寒大陸最卑微的神魔血裔，可即便如此，也達到了真尊層次。
尊者境凡俗生命連夜歆都不如，可想而知，地位有多低。
“卑賤的螻蟻，再怎麼修行也改變不了那一身下賤的味道，”黑鱗鱷龍眼中閃過輕蔑，“本神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跪下，以始祖之名發誓效忠於我，永世爲奴爲僕，我可以讓你繼續苟活。”
“爲奴爲僕？”青色身影微微一笑。
素袍女修的臉色卻變得有些森寒，衣袍無風自動，隱約透出幾分殺機。
“想要我爲奴爲僕，也行，”顧修雲淡聲道，“只要閣下願意接我幾招，臣服未嘗不可。”
“不知死活！”
黑鱗鱷龍眼中兇芒一閃而逝，“本神讓你做我的奴僕，是給你機會，竟然還敢得寸進尺，去死吧！”
呼！
天地劇顫。
一座汪洋虛影籠罩在整個大陸上方，水澤翻騰洶涌，每一道浪花都有百萬裏高，幾乎要砸塌溟寒大陸。
“低賤的螻蟻，本神只要隨手一擊，就能讓你灰飛煙滅。”
黑鱗鱷龍揮起粗壯的尾巴，尾尖捲動滔天浪潮，朝着青色身影壓了過去。
這一刻，整個溟寒大陸都在顫抖，所有血脈後裔以及神魔都感應到了那股恐怖威能。
神法境後期，手段滔天。
“大人真的能擋住溟滄神主？”夜歆忍不住顫抖。
“如果是其他神魔，或許很難，但水系神魔——”顧月的神色從容淡漠，“水系神通向來不是以殺伐爲主，絕對破不開惜命道兄的犀牛神通。”
呼！
滔天浪潮席捲天地，頃刻間將淹沒了整個天穹，與此同時，無邊海浪中冒出半個身影，碩大的犀牛獨角直插雲巔，一道道電芒從獨角中射出，將源源不絕的浪潮劈成兩截。
犀牛身軀堅韌之極，硬生生擋住漫天狂潮，無論潮水中生出多少變化，始終無法洞穿分毫。
“神法中期？”
黑鱗鱷龍臉色微變，“我說你哪來的膽氣，原來是仗着保命神通張狂，可惜，你這門神通只能保命，沒有其他本事，只要本神將你鎮壓於此，日夜消磨，早晚能把你體內的神力耗到乾枯。”
“那你不妨試試！”顧修雲淡聲迴應。
說話間，九重境真氣極速運轉，形成一幅又一幅祕紋圖。
相比往日，命運絕學並沒有多大提升，畢竟他已經領悟圓滿的命運扭曲規則，另外幾種規則掌握的再多，也很難影響祕紋圖威力。
除非試着融合九大規則，修煉最後的九式絕學。
但這種自斷前程的事情，顧修雲肯定不會做，領悟九種規則，突破唯心境就夠難了，還要再修煉融合規則，豈不是雪上加霜，自尋死路？
然而，一門祕術的威力，不僅看道法規則，也看能量本身。
九重境真氣施展的命運絕學，跟七重境真氣施展的命運絕學，威力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蓬！蓬！蓬！
海浪狂潮翻天覆地，不斷衝撞犀牛虛影，看似普通的浪潮卻是由無數顆重達千鈞的水珠匯聚而成，每一顆水珠都能壓塌穹宇，震裂虛空。
“相比凡俗生命，這些神魔後裔的優勢確實大的多，血脈體系幾乎沒有上限，只要不斷汲取神魔之力，就能一次次的蛻變，直到成爲神魔帝君。”
“而天外世界的血脈體系，九難界尊就是極限了，再往上，進無可進。”
望着犀牛虛影外的漫天狂潮，顧修雲口中低語，同時雙手翻轉，凝聚出一幅又一幅祕紋圖。
剛踏入超脫七重境的時候，顧修雲就能同時施展五幅祕紋圖，此後練成古聖神通，心神意志更上一層樓，可以借用六幅乃至七幅祕紋圖。
如今，他已經是超脫九重境，命運九大規則接近圓滿，再加上殺戮真身的規則，以及心神意志本身的磨礪。
意志之恐怖，比往日強了四五倍。
“神法境後期的頂尖神魔，即使不懂生靈規則，心神意志只怕也到了離譜境地，這些特殊生命受天地庇佑，有通天之能耐。”
“祕紋圖的力量，也不知能不能傷到它？”
九重境真氣凝聚的祕紋圖，絕不亞於演法境初期神通，但對方畢竟是頂尖神魔，實力近乎恐怖。
“不管了，總要試一試。”
念頭閃動間，顧修雲揚手一揮，命運扭曲規則瀰漫虛空，四幅祕紋圖出現在身前，加上真氣凝聚的八幅祕紋圖，足足十二幅。
咻！
十二幅祕紋圖橫穿浪潮，直指溟滄神魔。
“雕蟲小技，也敢在本神面前放肆。”黑鱗鱷龍不屑的笑了笑，周身神力翻騰，血脈神通化作無窮幻光，將身體連同心神意志完全籠罩。
溟滄神魔，不懂生靈規則，但這不代表它不擅長靈魂手段。
然而，十二幅祕紋圖僅僅被神通幻光阻攔了剎那，就一穿而過，直接鑽進黑鱗鱷龍的心神深處。
嘭！嘭！嘭！
每一幅祕紋圖都像是天外流星，重重的砸進了命運長河深處，熾烈的氣息不斷湮滅心神意志。
“這是……命運規則？”
黑鱗鱷龍猛地瞪大眼睛，臉上終於露出恐懼與驚駭。
如果是普通的靈魂祕術，它還能抵擋，但祕紋圖直指心神意志，除了意志本身，其他手段沒有任何用處。
它空有強大的意志，卻不曾領悟任何一種唯心境生靈規則，只能靠心神去硬抗。
與此同時，顧修雲雙手再次划動，命運扭曲規則又凝聚出了四幅祕紋圖。
武道修爲到了他這一步，已然是通天徹地，再加上古聖神通，些許反噬沒有半點影響。
唯一阻礙他的，是命運扭曲本身的威能。
法隨境命運扭曲規則，只能借用四幅祕紋圖，再多，就超出規則本身極限，就像一個人，空有用不完的力氣，卻只能用小石子砸人，因爲面前只有小石子。
高層次的命運絕學，他不敢去練。
嗤拉！
四幅祕紋圖貫穿虛空，鑽入溟滄神魔心神深處，將神魔意志撕的支離破碎。
緊接着，又是四幅祕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