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顧修雲的臉色並沒有恢復，反而凝重了幾分。
雲層深處，青鵲道人周身神力翻涌，氣息熾熱如火，宛如一顆散發灼灼光輝的烈日。
“顧惜命，師兄礙於臉面沒有對你出手，但你我之間早有恩怨，老夫就不跟你客氣了，去死吧！”
呼！
源源不絕的規則神力從體內爆發，化作烈焰神芒，朝着青色身影轟然劈落。
作爲演法二重境至尊，青鵲掌握了三種唯心規則，其中命運糾纏、天機演變已經完全融入自身，命運場域規則也融合了小半。
這三種規則都是命運體系中最簡單的法門，但也不是輕易就能領悟，至少辛象長老就沒做到。
“想殺我，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顧修雲周身真氣翻涌，犀牛虛影凝聚成形，無窮無盡的水澤瀰漫虛空，相比巔峯時期，此刻的浪花跟犀牛稍顯虛弱，只有全盛狀態一成不到。
嗤拉！
無數烈焰神芒洞穿水浪，直指犀牛真身。
“果然比之前弱了許多。”青鵲眼睛一亮，規則神力越發狂暴，每一道神力都如同熾烈的流星，朝着犀牛真身砸去。
規則神力，乃生靈規則、物質規則以及本身神力的結合，成爲至尊之後，神力到了極限，進無可進。
但規則沒有盡頭。
每融合一種規則，神力層次就會拔高一截，實力跟之前也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演法二重境的規則神力，單純能量本身，就能輕易斬殺乾坤境初期，再配合道法祕術，更是強橫之極。
幸好顧修雲的武道真氣達到超脫九重境，堪比演法一重的規則神力，才能勉強抵擋，如果停留在七重境，單是能量層次，就會被對方輕易壓垮。
當！當！當！
一道道烈焰神芒凌空落下，被命運規則連同犀牛神通擋在身前，發出劇烈的轟鳴聲，僅僅數息，犀牛虛影已經是千瘡百孔，武道真身也被震得氣血翻騰。
“還好，青鵲沒有施展意志祕術，否則我真未必擋得住。”面對此景，顧修雲暗自鬆了口氣。
看樣子，丁巔並沒有說出他的真實修爲。
面對殞命雷鎖，他已經傾盡全力，各種命運規則連同真氣祕術盡數施展，對方肯定有所察覺，也肯定已經猜到——顧修雲不是乾坤至尊。
如果青鵲知道這一點，此刻就不是以物質祕術爲主，而是直接轟擊心神意志了。
“玉姑娘曾經說過，太淵至聖跟羲皇有些淵源，看來不假，丁巔知道我出自羲皇宮後，態度明顯變了許多。”
“甚至故意說些有的沒的，拖延時間。”
想到這裏，顧修雲心中大石悄然落下。
只要青鵲不施展意志祕術，顧修雲就能撐到神魔真形徹底恢復，到那時，是戰是退，就由不得對方了。
……
虛空深處。
丁巔道人遙遙注視着陸地上方的廝殺，臉色微松。
“還好，青鵲沒有施展鑽心刺，否則他一定會發現顧惜命的真正修爲。”
“話說起來，又有幾個人會蠢到對同層次的命運修行者施展心神攻擊？不是找死嗎？”
丁巔暗自搖頭。
命運修行者，個個都精通靈魂手段，心神意志可謂強橫之極，當初百戰臺上，音無笙僅憑兩大命運規則，就擋住了四倍的命運絕學。
如果顧惜命真的是演法二重境至尊，青鵲施展鑽心刺，不僅傷不到對方，還會被對手趁機重創。
乾坤至尊的廝殺，勝負往往在毫釐之間，青鵲又怎麼敢分心二用？
……
轟鳴聲陣陣。
雙方廝殺將近一盞茶的功夫，犀牛虛影不僅沒有被打破，反而越來越堅韌。
“該死！”
“若不是丁師兄說了一堆廢話，讓此人有機會療傷，我又怎麼會久攻不下？”
“算了，來日方長，有機會再請一位師兄相助，楊師兄閉關百億年，似乎也快要出關。”
青鵲道人收回神力，朝着天空飛去。
“走的真快！”
犀牛虛影昂起腦袋，遠遠注視着青鵲背影，卻沒有追趕。
這裏畢竟是太淵古界，太上宗的地盤，就算他有滔天能耐，也只能斬殺青鵲道人的神體分身，至於對方的乾坤界……肯定藏匿在宗門駐地，誰也奈何不得。
“忍一時風平浪靜，我來這裏是爲了參悟外修三法，沒必要跟太上宗起衝突。”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殘破陸地。
眼前已經是斷壁殘垣，億萬年城鎮連同山川大地盡數消失，只有一塊碧綠色玉牌落在土石邊緣。
“玉姑娘已經是乾坤至尊，最多損失一具分身，性命想必無礙，只是白白損失了一份機緣。”顧修雲揮動手掌，碧色玉牌落入掌心，“此物連殞命雷鎖都毀不掉，可見價值極高，等離開太淵古界，再親手歸還吧！”
與此同時，命運扭曲規則籠罩虛空，億萬裏大地漸漸恢復。
以他如今的實力，讓一些土石器物恢復原樣，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情，就算是死去的凡俗生靈也能復活。
當然，僅僅是肉體復活，心神意志就沒辦法了。
片刻後，整個陸地回到半日前的景象。
他再次揮動手掌，無數生靈從平行空間歸來，被封禁的心神也重新甦醒，沒有人知道，陸地曾經被乾坤至尊摧毀，更沒人知道，他們在悄無聲息間昏睡了大半個時辰。
一夜過去。
夜歆揉着惺忪的雙眼，推開房門，一切都跟凡俗沒有任何區別，道法壓制下，她的心神意志不比凡人強多少，身體也會經常疲乏，需要定時休息。
“老爺，今天是不是要去南邊村落採購藥材，店裏草藥不多了。”
“是得去一趟。”
顧修雲微微點頭，“不過我得看守店鋪，買藥的事情由你一個人辦。”
“看守店鋪？不是有夫人嗎？”黑臉丫鬟眨了眨眼睛。
“前不久，青鵲帶着同門師兄來此興師問罪，玉姑娘爲了救我，分身崩滅，”顧修雲輕嘆一聲，“幸好她已經是乾坤至尊，即使中了一記殞命雷鎖，也不至於徹底隕落，只是再想進入太淵古界，就很難了。”
“分身崩滅？”
黑臉丫鬟眼睛驟然一亮，臉上不悲反喜，“擔驚受怕這麼多年，總算走了。”
“玉姑娘分身隕落，你還挺高興？”顧修雲瞪了她一眼。
“大人，我要告訴您一個祕密，”黑臉丫鬟本能的掃了眼四周，“玉大人進入太淵古界是衝你來的，她十有八九隱藏了身份。”
“你說什麼？”
顧修雲臉色頓時一變，剎那間，無數念頭掠過識海。
的確，不考慮因果線、命運線的話，素袍女修對他的態度確實很有問題。
雷淵澤，對方爲了救他，以一人之力抵擋數十頭演法級神魔的圍攻，差點隕落。
定界山，在他頓悟期間守護了數萬年。
古界底層，陪他行走各地，將近千萬載。
當然，這些都能找到理由，但抵擋丁巔道人的殞命雷鎖，怎麼解釋？兩人萍水相逢，玉姑娘竟然爲了他捨棄分身，損失一份天級功勞。
就像丁巔說的那樣，別說普通同伴，就算是道侶之間，也很少能做到如此地步。
“難道是……不可能，短短億萬年，她怎麼可能成爲乾坤至尊，而且融合兩種幻道規則，就算這些都能解釋，我跟她之間的因果牽連，又是怎麼消失的？”
顧修雲心中疑惑且茫然。
就算是借道法之源重獲新生，也只是避開天地窺探，往日的命運因果不可能改變，但素袍女修跟他之間，沒有半點牽連。
若非如此，他早就懷疑了。
“我敢肯定，玉大人絕對認識您，而且非常熟悉，”夜歆連聲道，“如果她真的坦蕩，怎麼會天天盯着我，生怕我說出半個字。這些年可算是憋死我了，血脈意志被封禁，每天都得睡覺，我都害怕哪天做夢說出去！”
黑臉丫鬟拍着胸脯，一臉後怕。
“是嗎？”
顧修雲眸光微動，心中五味雜陳。
他已經確定，素袍女修就是顧月，一個對自己非常熟悉的修行者，又知道顧月跟他之間的往事，還有源泉空間那些對話。
除了顧月，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
“定界山那些年，她不曾走進院落半步，我就該明白的。”
巫山小院是他跟言素情的家，以顧月的高傲，怎麼可能走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