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靈寶沿着層層空間極速前行，周邊景象變幻不定，隱約間，已經跨出羲皇天域的範圍，朝着更遙遠的地界行去。
足足半個月，飛舟靈寶才衝出死寂空間，回到混源虛空。
“天域之外……倒是跟無盡虛空有些相似。”
顧修雲站在飛舟的甲板邊緣，遙遙望向天際。
只見虛空茫茫，無數渾濁氣流瀰漫天地，一眼望去，五彩斑斕，但只有接近的時候才發現，那些氣流虛渺輕淡，宛如真空，每一層氣流都是一片廣袤的空間。
看似普通的氣流，卻要耗費千年萬年去穿渡，甚至永遠也到不了盡頭。
望山跑死馬，大概就是這樣了。
“惜命道友是第一次離開天域，想必對混源虛空的景象不太熟悉，”天都長老笑道，“如果說混源虛空是無窮無盡的沙漠，羲皇天域、青霄天域，就是沙漠中的綠洲。”
“天域範圍內，混源之力浩蕩無盡，可以支撐無數修行者的成長，而天域外面，除了茫茫無盡的空間，幾乎找不到半點可以補給之物。”
顧修雲微微點頭。
的確，相比兩大天域，域外虛空廣袤浩瀚，但混源之力卻連億萬分之一都不到。
那些虛淡的氣流，就是混源之力。
一層氣流，就不亞於上百座乾坤界的範圍，可想而知，靈力有多微弱，除了乾坤至尊跟天外源獸，誰能在這種環境生存下來？
隨便走兩步，神力就耗盡了。
“從羲皇天域到洪桀域，大概要走七千年，一路上都是這種景象，等看久了，道友也就習慣了。”
天都閉上眼睛，開始靜修。
珏山長老跟另外幾位演真至尊也都開始閉目修行，只有紅燭仙眨着一雙媚眼，左顧右盼。
片刻後，似乎覺得另外幾人都不作聲，她踮着腳尖，輕輕走到顧修雲身側，神力瀰漫周身，將兩人的氣息完全遮掩。
“長老在看什麼，奴家也有些好奇呢！”
“看風景。”顧修雲瞥了眼身側，淡聲迴應，“說起來，我好像還不清楚紅燭道友修的是什麼法門！”
“奴家怎比得上長老，”紅燭仙臉上露出一抹嬌羞，“長老修的是上乘道法，前途遠大，而我只是個小小的——”
說着，一隻白皙手掌輕輕觸向顧修雲腰間，剛碰到衣襟，刺眼的雷火轟然爆發，瞬間將紅燭仙手臂化作焦炭。
“知道我修的命運，還敢伸過來，你膽子是真不小。”顧修雲漠然道。
“哼，”紅燭仙眼中閃過一抹怒色，繼而泫然泣下，“我知道，長老肯定是嫌棄奴家身子不乾淨，自甘下賤，髒了您的衣服……”
見此情景，顧修雲微微撇嘴，轉身走回甲板深處，再也懶得跟她攀扯。
天都長老說的沒錯，這頭蜘蛛精確實很煩。
……
太淵古界。
青色身影坐在風谷深處，神魔之力源源不絕的涌入體內。
踏入唯心境之後，心神意志擰爲一股，融合真形紋絡也容易了許多，每一個瞬間，都有大量紋絡凝聚成形。
“照目前情形，只有等到至聖降臨，才能返回青霄天域，在此之前，都只能留在太淵古界。”
“也好，趁此機會多映照幾種神魔法相，再積累一些神魔之力，免得以後找不到修行之所。”
修煉古聖神通，共有三大難關：一是尋找神魔之力；二是映照神魔法相；三是融合真形。
實際上，第一個纔是最大的難關。
那些破碎的古界根本湊不出多少神魔之力，更別說映照法相，神魔始祖都死了，剩餘的力量能有多少？
如果只是界尊級神通，倒也罷了。
演法級神通，需要的神魔之力如汪洋大海，只有雷淵澤、風谷祕境才能湊得出來，一旦離開太淵古界，單是尋找神魔之力，就得費不少心思。
隨着時間流逝，源源不絕的神魔之力涌入體內。
數千年後，第五種真形終於完全融合。
“唯心之後，心神意志果然比之前強了許多，雖然量上沒多少進步，但質的差距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吼！
犀牛虛影發出低沉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讓周邊神魔心中顫慄。
顧修雲揚身站起，環顧四周。
短短數千年，風谷跟之前沒有任何變化，各方勢力盤踞，半步神君隱匿在風谷核心區域，日夜吞吸神魔之力，淬鍊血脈。
犀牛虛影一躍而起，向天際飛去。
風谷內無數神魔望着天空，或輕或重的鬆了口氣，面對一個精通命運規則，又擅長意志攻擊的神祕強者，誰不忌憚？
就在這時，天幕猛地撕開，一道漩渦出現在犀牛虛影頭頂。
咻！
犀牛直接撞進漩渦，消失不見。
“那是什麼？”
“一道裂縫？不對，好像是一個漩渦，風谷上方怎麼會有空間漩渦？”
“肯定是白絨背後的帝君出手，滅了這個凡俗。”
“你是說枯土帝君？怎麼可能，枯土就是靠神魔本源強行破境，達到帝君級戰力，它怎麼敢對一個斬殺半步神君的命運修行者動手？”
風谷內的神魔紛紛談論，臉上驚疑不定。
……
與此同時。
顧修雲被一股浩蕩威能籠罩，沿着層層空間來到古界極深處。
嘭！
浩蕩威能消散，青色身影重重的跌落在青石山脈邊緣。
“怎麼回事？”
顧修雲竭力擡起身子，周身彷彿被沉重的水流壓迫，每一寸血肉都近乎崩裂，犀牛虛影也在不知不覺中消散，徹底沒了蹤跡。
“古聖神通無法運轉？命運規則似乎也受到影響，連一念乾坤都施展不出來，除了肉身跟心神意志，我竟然動用不了任何力量？”
他茫然的望着四周。
前方的青石山脈連綿起伏，無邊無際，身後卻是一片無底的懸崖，幾乎看不到盡頭。
就在這時，懸崖底部傳來吼嘯聲。
顧修雲強撐着身子，伸頭望去，只見崖壁上冒出一頭又一頭模樣猙獰的甲蟲異獸，瞪着銅鈴般的眼睛，向上攀爬。
那些甲蟲異獸爬的很快，僅僅半個時辰，已經來到峭壁頂部。
咯吱！咯吱！
一頭又一頭甲蟲揮舞尖銳的獸鉗，向青色身影殺來，臉上充滿嗜血之色。
“世上哪有這種地方，我看到的肯定是幻象。”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竭力催動命運規則，但不知爲何，除了命運糾纏有些動靜，另外八種規則都像是石沉海底，沒有半點波動。
命運糾纏已經跟心神意志相融，意志不滅，規則之力永不消散。
除此之外，什麼規則都施展不了。
很快，甲蟲來到身前，鋒銳的鉗子直接劈落，卻從肉身表面一穿而過，彷彿真的是虛影幻象。
“果然是假的。”
顧修雲暗自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從心神深處爆發，甲蟲的獸鉗並沒有傷及肉身，而是直接落在意念深處。
鑽心的疼痛，幾乎讓他整個人顫慄起來。
“不是幻象，這些甲蟲異獸是專門攻擊心神意志的！”
劇烈疼痛，讓他硬生生頂住無形的水流壓迫，朝着山脈深處逃去，身後，一頭又一頭甲蟲緊追不捨。
與此同時，青石山脈中央。
兩道身影凌空而立，左側身軀壯碩宛如黑熊，頭頂還有一撮棕色熊毛，呼吸之間，彷彿有一座天穹在凝聚、崩塌。
右側女子手持拂塵，周身卻佈滿細碎鱗片，氣息同樣強大之極。
“一個界外生命，還是凡俗，竟然也能得到至聖青睞，”左側的黑熊面露不屑，“依我看，他最多堅持三年五載，就會捨棄肉身，逃之夭夭。”
“你可別小看他，此人天資悟性極高，能兼修兩脈，最起碼也掌握了四五種完整規則，日後做個乾坤帝君，綽綽有餘。”鱗片女子說道。
“乾坤帝君？”黑熊嘴角滿是不屑，“融合四種圓滿規則，就能踏入帝君層次，可那又如何？除了殺戮道，其他體系都有八種以上規則，他不過是最普通的帝君，若非我倆受古界束縛，走不出去，最起碼也是鏡玄那一層次。”
融合四種規則，其中若包括天修、人修、心修三大根基，就能演化天心意境，成爲乾坤帝君。
一般來說，達到這一步的修行者都有超級勢力在背後指點，早就領悟了三大根基法門。
沒有領悟三大根基的散修，別說乾坤帝君，連演法三重境都不太可能。
“看他能堅持多久吧！”
鱗片女子微微搖頭，“以他的聰明，最多三五天就會明白此地用途，到那時，是走是留，由他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