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蛟君嘆了口氣，微微搖頭。
「想不到浩滄道友居然會隕落在石劍峽谷，」玄陽神皇面露悲慼，「數千萬年的行走，距離至聖機緣只差一步，卻偏偏死在劍沙手裏，浩滄兄的運氣真是太差了。」
「他確實倒黴。」
夢魘神皇也搖了搖頭。
人羣中，唯有顧修雲跟琉璃天馬面露異色。
顧修雲明白，朱紗帝君是在替自己打圓場，石劍峽谷地勢極其複雜，又充斥着各種山體巨石，別說朱紗一開始跟浩滄古聖隔了近百萬裏，就算離得很近，也很難遇到對方。
而琉璃天馬更是清楚，朱紗沒有見過浩滄。
因爲他倆是一起走的。
「浩滄古聖，還真是倒黴啊！」
琉璃天馬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神色間透着古怪，目光卻落向了顧修雲。
然而，它並沒有再說什麼。
事到如今，將朱紗帝君跟顧修雲的關係捅出來又有什麼意義，夢魘也罷、玄陽魔蛟君也罷，都跟琉璃天馬沒什麼交情，告訴他們，對自己也沒有好處。
相反，如果朱紗帝君跟顧修雲真有關係，自己卻能多幾個隱形的盟友，對探索至聖機緣有利無弊。
「既然浩滄古聖已死，我們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了。」
夢魘神皇沉聲道，「諸位，前方就是迷空沙海，家師留下的機緣便在那無邊沙海之中，是成爲祖皇般的絕世人物，還是像浩滄一樣埋屍黃土，就看這一步了。」
話音落下，衆人熱血翻涌。
沒錯！
他們費盡千辛萬苦，走到沙海邊緣，是爲了什麼？
不是嫌自己命長，而是爲了更進一步，成爲七絕、八絕乃至傳說中的九絕存在，不管是浩滄、巫闌等古聖，還是玄陽、魔蛟君等神皇，都有一顆嚮往強者的心。
這也是他們無盡的孤寂歲月中唯一的執念了。
「迷空沙海……」
顧修雲看向遠處的昏暗虛空。
那是一座充斥着無盡風沙的渾濁祕境，整座沙海佔據了將近一成的內層區域，沙海中隱約還能看到許多祕境殘骸的碎片，每一刻，都有祕境被捲入沙海，然後被緩緩蠶食。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算不了什麼。
但沙海除了吞喫祕境，還能將祕境中的至聖級妖靈法則化爲己有，所以每過一天，沙海中的法則就越繁雜，危險也越多。
「夢魘，迷空沙海的可怕你我都很清楚，」毒獅子凝聲道，「你確定至聖機緣就在裏面？以沙海的威能，不會將機緣之地完全吞噬嗎？」
「不會。」
夢魘神皇自信道，「家師既然敢在此留下機緣，自然是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不瞞諸位，這份機緣本是師尊對我們這些親傳弟子的考驗，但後來變故頻生，機緣之地的鑰匙也遺失出去，本皇才無法進入其中。」
「哦？」
魔蛟君眼睛一亮，「夢魘兄進去過？」
「當然沒有。」
夢魘神皇笑道，「師尊的要求非常苛刻，本皇當時只有五絕境，哪敢到這裏冒險，直至今日，纔有機會一睹機緣真容。」
衆人微微點頭。
的確，按照夢魘之前的說法，幽冥至聖佈置機緣的時間起碼在數萬道年之前，夢魘神皇修行歲月雖然悠久，但踏入六絕境也是近兩萬道年的事情，之前肯定不敢走入極境內層。
究其原因。
在那之前，修行界還沒有崛起，至聖們的
許多法門也沒有傳出去，各宗各派都是敝掃自珍，至於源獸勢力的至聖，更是完全不在乎普通源獸死活。
哪像現在，源獸勢力爲了跟修行界爭鬥，創出了大量法門。
三大宗派的祕術典籍也流傳世間，無數強者應運而生，毒獅子、魔蛟君等古老神皇也得到了許多感悟。
這是個你死我活的戰爭時代，同時也是強者輩出的時代。
「走吧，至聖機緣，老夫可是期待很久了。」
毒獅子笑着催促。
「走！」
夢魘神皇一躍而起，朝着渾濁的沙海虛空飛去。
嗖！
一道道身影緊隨其後。
衆人已經將浩滄、桓鷲、玀貂等古聖的隕落拋之腦後，既然想更進一步，生死就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強者縱橫天地，弱者灰飛煙滅，向來是修行界的規矩。
……
轟隆！
迷空沙海就像是一顆巨型雞蛋，裏面充斥着無盡的風沙。
風沙滾滾，宛如一柄柄刀劍刺在所有人的身體上，強如六絕古聖，此刻也覺得滿臉生疼。
「夢魘，還沒有找到嗎？」
巫闌古聖連聲催促，「這裏的風沙太扎人了，而且有種莫名的吞噬力，短短數月，我體內的神力已經被抽空了一截，再這麼下去，我們都得死在迷空沙海里面。」
「儘量守住本源。」
夢魘神皇迴應道，「迷空沙海太浩瀚了，我那門尋蹤祕術施展起來有些費勁，如果實在撐不住，你們就先去沙海外面等候，也省得遇到深淵陷阱，平白損耗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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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巫闌古聖連忙閉上嘴巴。
現在離開，不是將機緣拱手讓人嗎？誰知道夢魘、玄陽等人會不會先進機緣之地搜刮一番，然後再出來邀請他們一起探索。
「這個蠢貨。」
毒獅子瞥了眼身後，臉上露出冷笑。
些許風沙而已，相比迷空沙海的其他危險，簡直是九牛一毛。
在這沙海中，最恐怖的遠不是風沙，而是那些扭曲崩碎的祕境殘骸，準確說，是至聖級妖靈的殘骸。
每一頭至聖級妖靈都有着屬於自己的法則神通，祕境崩塌，意味着它們的本源力量已經失去了束縛，就像一顆星辰，有外殼包裹，表面還能保持平靜，可一旦外殼崩碎，裏面的岩漿、地核都會噴涌出來，那才叫真正的恐怖！
沙海中的祕境殘骸就處於這種狀態。
與此同時。
人羣后方，朱紗帝君望着指尖的一粒沙塵，悄然傳音。
「師弟，馬老怪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了。」
「哦？那它有什麼打算？」
「這頭天馬膽小的很，它不準備說出去，不過它希望我們給它分一些機緣，可以的話，帶它離開極境內層。」
「沒問題。」
噗嗤！
沙塵悄然湮滅，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衆人依舊跟隨着夢魘神皇緩步前行，但不知爲何，周圍的風聲卻漸漸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