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青年正在指點顧月修行，不遠處，顧心檸瞪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巴巴的埋頭‘種樹’。
沒錯，就是種樹。
“快點，再快點。”
碧玉侍女站在側旁，時不時喊道，“你速度怎麼這麼慢，當年朱紗那個蠢丫頭都比你快，今天種不完這棵樹，你就別想喫飯。”
“啊？”
顧心檸臉上的可憐勁更足了，“不喫會餓死的。”
“餓死拉倒，省得浪費我的糧食。”
碧玉至聖瞥了眼樹苗，轉身向白髮青年走去。
沒有了碧玉的督促，顧心檸倒沒什麼，那棵樹卻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幾十個枝杈來回翻飛，樹根也時不時地一躍而起，哪裏像一棵樹，根本就是一個翻來滾去的猴子。
“快坐下，再不進土裏我就把你劈了。”
顧心檸氣的杏眼圓睜，然而，樹苗完全沒有理會她的意思，一個勁地翻騰。
“什麼鬼地方。”
“樹也會跑，果子也會跑，連澆的水都時不時變個模樣。”
“我每天還餓的那麼快，少喫一頓都感覺要餓死。”
顧心檸眨巴着眼睛，無比可憐。
此時。
涼亭中的白髮青年忽然嘴角微翹，露出些許笑容。
“碧玉。”
青年看向走來的侍女，輕聲笑道，“你知道什麼叫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嗎？”
“無心插柳？”碧玉至聖有些疑惑，“老爺，是混源虛空的戰事出了變化？”
“跟戰事無關。”
青年搖頭笑道，“我當年遺失的那塊道果殘片，被人拿到了，而且還是你的熟人。”
“道果殘片？！”
碧玉至聖頓時瞪大眼睛。
自家老爺的強大，碧玉至聖比任何人都清楚，同時也更明白，那枚道果殘片意味着什麼，那是足以讓殺戮至聖爲之瘋狂的世間至寶。
然而，自從當年之後，道果殘片就消失在了混沌世界。
碧玉至聖曾經親自去尋找過幾次，都沒有任何發現。
“碧玉，此物跟你無緣。”
青年笑着說道，“所以它躲了你很多年，如今，總算是遇到該遇的人了。”
“老爺，那人是誰，我去把他宰了！”
碧玉至聖一臉煞氣。
“你找不到的。”青年搖頭輕笑。
……
核心空間。
殺戮真身繼續煉化葬神石的粉末。
感受過了粉末的威力，顧修雲越發謹慎，每次只截取極少的一點，可就算是那一點，也讓他心神一次次震顫，而且隨着煉化的粉末越來越多，魔音威能也不斷增強。
許久之後。
顧修雲睜開眼睛。
“太可怕了。”
“這玩意究竟是什麼東西，蘊含的魔音簡直有種撕裂道心的感覺，好在我的心神足夠堅韌，才能煉化一成石粉。”
顧修雲看向手裏的葬神石。
巴掌大小的石頭已經消失了十分之一，剩餘的石頭依舊不算小，但顧修雲知道，如果繼續煉化，他的心神很可能被葬神石震成齏粉，那時，他就是行屍走肉了。
“看樣子，一成石粉就是我的極限。”
“不過也好，至少證明這塊石頭比我想象的更珍貴，有了這些石粉，殺戮真身修行起來應該容易多了。”
此刻，殺戮真身的氣息已經徹底大變。
當年在混源遺蛻的時候，顧修雲曾經跟隨噬天祖皇進入山中世界，那段日子裏，他吸收了海量的毀滅氣息，殺戮真身也經歷了一次次蛻變，可是跟如今相比，那些蛻變顯得無比可笑。
第一次的石粉，就已經超越了整個山中世界的機緣。
而這些石粉，顧修雲前前後後煉化了近百次，他甚至有種感覺，殺戮真身已經徹底融入了殺戮之中，即便他在這方面沒有天賦，單憑真身與道的共鳴，就能破開重重壁壘。
“除了道法的修行，殺戮真身似乎還有另一種特殊變化。”
“可究竟是什麼變化，我竟然也看不出來。”
顧修雲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不管怎樣，總歸是好事。
他原以爲自己得等到命運體系成聖之後，才能慢慢參悟殺戮規則，如今看來，殺戮道的進步只怕不會比命運真身慢多少，最起碼以現在的狀態，領悟五品巔峯殺戮規則沒什麼問題。
“先去見師姐，葬神石如此玄妙，師姐若是能煉化些許，踏入六絕境肯定會容易許多。”
“此外，那件鎧甲也該給她了。”
兩件防禦類至聖靈寶，一件是命運體系，一件是殺戮體系。
命運體系的靈寶由顧修雲自己煉化，但說實話，他並沒有太在乎此寶，不論是殺伐、防禦亦或是保命遁行，八門絕學都綽綽有餘了。
真遇到難以抵抗的敵人，這件命運體系防禦靈寶也未必有多少效果。
然而，朱紗不一樣。
朱紗是純粹的殺戮帝君，殺伐手段強悍到了極致，即便只有五絕境修爲，劍氣威能也能跟玄陽、毒獅子等人媲美，但同時，她的保命手段卻差的離譜。
一旦遇上能抵擋劍氣的強敵，朱紗就有可能陷入險境。
嗖！
顧修雲一步跨出，沿着第三峯出口離開了核心空間。
……
神殿內。
玄陽神皇靜靜地坐在一側，兩隻手緊握着手中長矛。
“不愧是至聖級靈寶，威能比我想象的更加驚人。”
“只可惜我的道法境界還不夠高，只能將此寶祭煉出第一形態，如果更進一步，演化出第二重生死鎖印，或許就能跟夢魘那件冥海幻空刺媲美了。”
想到冥海幻空刺的恐怖威力，玄陽神皇心裏暗暗期待。
一道極光落下，就讓魔蛟君重傷，三道極光，便徹底斬滅了這位巔峯神皇。
此等威力，纔不負至聖之名。
呼！
一道身影出現在前方。
“夜道友！”
玄陽神皇立即站起身來。
“玄陽兄？”
顧修雲有些疑惑，“道兄不在覈心空間修煉，怎麼跑到外面來了？”
“我準備離開摺疊空間，”玄陽解釋道，“此次幽冥神殿之行，我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的寶物，至於其他寶物，在下有自知之明，不去爭了。”
“哦？”
顧修雲揚起眉頭。
衆人進入神殿也就半道年而已，如此短的時間，玄陽神皇就能拿到一件至聖級長矛靈寶，如果繼續待下去，未必沒有創出五絕境通用祕術的希望，那時肯定有更大的機緣。
玄陽居然主動放棄了？
“道兄莫不是有什麼急事？”顧修雲問道。
“不。”
玄陽微微搖頭，“與夢魘那一戰，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修行路對我無比漫長，可是我的故鄉卻未必能永遠地存在下去，所以我想回家鄉看看，順便參戰。”
參戰……
顧修雲臉色頓時嚴肅許多。
毫無疑問，玄陽神皇指的是修行界跟源獸勢力的那場戰爭。
“道兄，之前三大宗派在化聖之天徵召強者的時候，你應該沒有答應吧？如今怎麼又想通了？”顧修雲面露疑色。
以神皇級強者的道心，應該不會輕易變卦。
何況神殿機緣就在眼前，玄陽神皇卻棄之不顧，未免讓顧修雲有些懷疑。
“夢魘死了，我還留在這裏幹什麼？”
玄陽微微搖頭，“道兄或許不知，我與夢魘有着極大的仇怨，當年我的宗門就是因爲他而覆滅，我也是被他一路追殺，才逃進了化聖之天，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回過混源虛空。”
“之前三大宗派徵召的時候，幽冥宗沒有絲毫動靜。”
“所以我也拒絕了衆帝君的邀請，留在南淵極境，不曾想，他最後居然死在道友手裏……”
玄陽臉上透着幾分唏噓。
有遺憾，也有淡然。
遺憾的是沒能親手斬了夢魘，淡然的是夢魘已死，往事也該放下了。
他現在只想回家鄉看看，順便跟那些源獸狠狠地殺一場。
“原來如此。”
顧修雲恍然點頭。
玄陽跟夢魘的恩怨，顧修雲曾經聽朱紗提到過一次，但沒有放在心上，不曾想，這份恩怨竟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玄陽兄想走，貧道自然不會挽留，”顧修雲說道，“不過道兄可以試着走另一條路線，我聽說幽冥宗弟子就是沿着那條路線進入迷空沙海，從那裏走，應該會安全許多。”
正說着，顧修雲猛地一拍腦袋。
“差點忘了，我跟青皇還有個約定，玉牌上的時間好像就在不久之後。道兄，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離開，那條路線跟我要去的地方正好順路，如此一來，我等聯手，也可以有個照應。”
“夜道友也要離開摺疊空間？”玄陽神皇眨了眨眼睛，隨即連聲點頭，“如果能與道友同行，迷空沙海就沒什麼危險了，那我就再等幾天吧！”
“好。”
顧修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