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是早熟聰慧，但骨子裏其實還有些少年心性，少年人還有是些偶像包袱的。
但架不住周越霖沒有啊！
左右在言旭面前他都丟過臉了，攝像師什麼的也都錄了下來，還在意臉皮什麼的，那也太矯情了些！
周越霖在呼哧呼哧踩三輪，後面坐着言旭和左書瑞。
節目組的人則是坐在麪包車上或是摩托上追隨他們拍攝。
三輪車都是兩個少年輪流騎的，左書瑞是第一個，體力不支剛換下來。
此刻少年喘着氣坐在後面，享受着風帶來的涼爽，眯眼看了一會兒坐在對面的言旭。
“你叫什麼名字？”左書瑞問道。
聽到身旁人的問話，言旭扭頭看他，“葉言旭。”
言旭說完就轉頭繼續看着前面，惹得左書瑞暗地裏一陣皺眉。
這小孩兒……
“你爺爺怎麼不跟你一起？讓你一個小孩兒單獨去。”
左書瑞確實很好奇，面前這瘦癟小孩兒看起來最大不過七歲的樣子，他爺爺怎麼敢讓他一個人摸黑出來的？出來也就算了，出來做買賣也不陪同的？
“一個人又不是不可以。”言旭道。
左書瑞挑眉，“可以是可以，關鍵你纔多大？”
“你對一個八歲孩子有歧視？”言旭反問道。
“那倒沒有，不過。”左書瑞停頓了一下，“你居然有八歲了？”
左書瑞看着言旭的眼神有些怪異。
他不必說，言旭也是讀懂了他的眼神，不免有些心梗。
長得矮那是他的錯嗎，瘦巴巴她也不想啊！家境貧寒營養跟不上他能怎麼辦？
誰願意做個矮子了。
言旭覺得自己還可以狡辯一下，乾巴巴道：“長得慢而已。”
“哦。”左書瑞長哦了一聲。
突然又道：“我們都比你大，你是不是應該叫我們一聲哥？”
言旭眨了眨眼，“我哥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年級第一、英勇帥氣，最關鍵的是，他得做到不欠人錢。”
前面那些左書瑞自恃勉勉強強能達到，但最後一句，擺明了就是在針對他們。
左書瑞笑了，“你這小孩兒挺有意思啊。”
言旭衝他假假的一笑。
他自己也是個小孩兒好吧，也就只能在他這個八歲小孩面前裝裝大人了。
言旭不想跟他交流，偏偏左書瑞這時候挺有發言慾望的。
“今天是週一吧，你不上學的嗎？”
言旭指了指放在旁邊的書包。
左書瑞看到了，但他表示並不知道那一堆布包裏放的是啥。
“那是什麼？”
言旭：“書包。”
“那是書包？”左書瑞挺驚訝的。
言旭對這不懂人間疾苦的富家少爺道：“自制的布包，能裝書就可以了。”
左書瑞不說話了。
他自詡還是懂窮人家的家庭條件的，畢竟他讀的是國際學校，裏面雖然大部分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但學校爲了升學率啥的，還是會特招一些成績優異的學生。
這部分學生條件大都不是很好，因此左書瑞也能理解他們平時節儉的作風。
但這並不代表他能知道還有人連個書包都買不起的！
既然指了書包給他看，那人家肯定是要上學的。
左書瑞推了下眼鏡，打量着言旭的目光有些好笑。
“你一個小孩兒這麼酷的嗎？”怎麼感覺比他還酷？
言旭眨眼。
酷？那倒不是，他只是單純的不想說廢話。
而聽了一路的周越霖此時也終於發話了。
“喲，我說左書瑞，你這下話還挺多的呀，沒見人家不想搭理你嗎！”
左書瑞不想搭理周越霖這樣的刺頭。
只要搭理了就會發生爭論，一爭論起來就顯得有些掉價，那會有損他的形象。
周越霖也沒指望能得到他的會話，繼續道：“那個小子，我們這隻答應幫你賣東西啊，可沒說要給你蹬三輪，你這爲了感謝我們，是不是要包我們一頓早餐啊？”
他饞這香味有一路了，坐在後面的時候就被薰得肚子餓了起來，等到二人交談的時候才忍不住插嘴。
一頓早餐？
言旭問道：“你們想喫什麼？”
“我也不多挑！你給我弄點你要賣的那個飯糰就行。”周越霖喜道。
這倒是小事，言旭答應了。
“你呢？”言旭問左書瑞。
左書瑞想了下，道：“也可以。”
三個人坐着三輪終於到了學校門口。
看着一水的小攤，周越霖推着車好奇地張望着。
言旭一邊引導着他往空地上走，一邊道：“已經不早了，學校都開門了。”
學校六點就開門，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六點十幾了。
擺好攤子，言旭用塑料袋子給兩個少年一人捏了一份飯糰。
“喏，你們的早餐。”
臘肉飯的味道還是那麼香，一點也不影響兩個少年捧着廉價塑料袋蹲在路邊喫。
今天來得比他以往靠自己兩條腿走路要早，這一時半會兒還沒學生過來，加上又帶了書包，言旭這會兒坐在車子後面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兩個少年蹲在路邊沒看到，負責跟拍言旭的老汪則是拍得一清二楚。
嗬！人家小孩居然在看初中二年級的數學書！
三孩子路上在三輪車的談話都是被收音了，言旭多大節目組的人也都清楚。
一個最大讀小學二年級的八歲孩子，這會兒居然捧着一本初中數學書在看，擱誰這兒裝逼呢！
老汪聞着香味嚥了口水，他其實不怎麼認爲這小子能看懂，但心裏卻又本能地覺得不可置信，潛意識裏相信他是認真地在看書。
很少有孩子內心是真的喜歡學習的，就算愛學習愛看書，他們也只會去看自己能看懂的書，而不是對着一本不明就裏的書認真研讀。
對於一個鄉下孩子而言，裝逼這種事情其實有些遙遠了。
周越霖喫完自己的那一份尤覺不夠，還想要再來一份，但轉頭看到在路燈下認真看書的言旭時，卻不由得一頓。
少年愕然，一瞬間竟有些五味雜陳。
剛要開口的話被嚥了下去，周越霖悄悄走到言旭身後，俯身去看。
哦豁，這書本有些眼熟。
再仔細一看，好傢伙，這不就是他去年才扔掉的數學書嗎！
周越霖忍不住插嘴道：“你這才小學吧，初二數學書你能看懂？”
被打斷了思路，言旭小眉一皺，回頭看了他一眼：“還行吧。”
周越霖不是很相信他的話，雖然他自己看不懂，但也不妨礙他不相信這小山村還會出現個小天才的。
這機率也太小了不是！
“你這不會是裝樣子的吧？”周越霖道。
被周越霖聲音吸引過來的左書瑞走過來，看着言旭手上的書，雖然驚訝，但也沒有發表看法。
他自己就是個聰明人，自然相信世上聰明的人多了去了。
“嗯，對，我是裝樣子的。”
順着周越霖的話點點頭，言旭擡頭看了眼，這時候校門口的人多了起來，陸續有孩子結伴而來。
收起書，言旭揮手讓兩個少年站一邊看着，揭開蓋着臘肉飯的白布，熱氣飄了上來，醉人的香味在空氣中蔓延，霎時間席捲了這片區域，吸引力那些想賣早餐的孩子過來。
“你這個飯是怎麼賣的啊？”繫着紅領巾的小姑娘走過來好奇地問道。
“小分兩塊，大分四塊。”言旭道。
“小份是多大？”聞着香味，小姑娘嚥了口水。
言旭想了想，捏着拳頭示意了下，“比這大一點。”
小姑娘笑着點了下頭：“行，就給我來個小份吧！”
“好的。”言旭用塑料袋捏了塊拳頭大小的飯糰遞給了小姑娘。
“哇！你這個好好喫啊！”飯糰裏面夾雜着臘肉丁、蘿蔔丁、地皮菜等食材，又摻了特製的蘑菇醬，喫進嘴裏又糯又滑，鹹香四溢，快把小姑娘美死了。
周圍聽到談話的小孩有的也走了過來，有的要大份，有的要小份， 言旭手腳麻利地用袋子給每人捏了相應大小的飯糰。
隨着來上學的孩子越來越多，被臘肉飯吸引的孩子也多了起來，很多就有不少的孩子來言旭攤前買飯糰。
而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周越霖和左書瑞二人，也被忙得不可開交的言旭拉過來幫忙。
二人笨拙地詢問、捏飯糰、收錢，雖然手忙腳亂了點，但好在沒出什麼亂子。
老汪也趁着人多的時候，悄悄讓周越霖幫他弄了大份的飯糰。
當然，錢他肯定是給了的。
扛着攝像機心滿意足地喫着飯糰，全然不在乎其他幾個攝影師的怒視。
沒辦法，誰叫他是跟拍葉言旭的呢，站得最近總是有優惠的。
言旭也沒有想到臘肉飯糰第一天能賣的這麼快，他還以爲到上課時都還沒有賣完呢。
不然他也不會突發奇想讓那少年過來幫忙了。
畢竟他想的是，他上課去後，賣不完得就讓兩少年蹬三輪去菜市場賣。
可現實就是，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手藝啊。
果然不愧是五星級大廚的手藝，買的人就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