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城外高崗一處軍帳內響起一聲語帶憤怒的咒罵,雖然憤怒,但聽的出來說話的人還是在極力剋制,以免驚動其他不該聽到這次談話內容的人。
“哦期刺得衣庫達撒衣”,軍帳內對面那人頭戴黑巾,看不清面貌,只餘一雙眼睛在外爍爍發光,黑巾下他嘴脣翕動,語調緩慢而冰冷。
“冷靜?你們要幹這麼大的事就提前一個月跟我說,還怎麼讓我冷靜?”,這聲音焦躁而透着威嚴,聲音的主人卻形容委瑣,活脫脫一隻猴子,顯得極爲不搭。
“羽柴君,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光秀那邊也是迫不得已,還請早作決斷。”黑巾蒙面人說話仍是不緊不慢。
那猴子略一沉吟,有所顧忌道:“東邊的德川家是何打算?”
黑巾蒙面人嘿嘿一笑道:“羽柴君請放寬心,憑我三寸不爛之舌,德川家已允諾我按兵不動,靜待其變。”
那猴子輕舒一口氣,擰在一起的眉毛鬆開一條,道:“東邊既然已不足爲慮,先生在那邊的進展又如何?”
黑巾蒙面人眼中精光閃爍,幽幽地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尋龍璧一出,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那猴子見水潑不進,不禁語帶揶揄道:“先生如此胸有成竹那是最好,只是先生助我一統天下,我助先生中土成事,關心一下進展總是應該的。”
黑巾蒙面人冷哼一聲道:“羽柴君只消好好幫我看管好‘他’,我這邊自然一切水到渠成。倒是眼下高松城和毛利家這道坎,羽柴君可要好好想想怎麼過,否則光秀那邊就算事成,也難保最後是爲他人作嫁衣裳。”
黑巾蒙面人也不賣關子,直接道:“不難,羽柴君熟讀兵法,想來三國時‘水淹七軍’的事蹟也有耳聞。”
那猴子只覺茅塞頓開,欣喜的兩條眉毛舞作一團道:“先生果然妙計,只是萬一這雨突然不下了怎麼辦?”
黑巾蒙面人胸有成竹道:“我近觀天象,這雨還要下足半月。”
那猴子又繼續問道:“可我哪有那麼多人手在半個月內築堤蓄水?”
黑巾蒙面人輕蔑一笑道:“成大事何惜金。我已爲你算過,募集周遭鄉民,許以米和錢,築成大堤,米七萬石、錢六十五萬貫足以。”
那猴子聽來有些肉痛,從蒙面人嘴裏說出來只是一串數字,從自己腰包裏拿出來卻要白花花的大米和黃澄澄的銅錢,都是這些年東征西討打下來的家底,就這麼掏出去真比扒光了自己丟到街口還難受。猶豫片刻,那猴子心一橫說道:“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好,就依先生之計。”
黑巾蒙面人好似滿意般的點了點頭。
那猴子一臉狡黠的又問道:“光秀可選好了下手的地方?”
黑巾蒙面人嘴角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黑巾的遮擋下,那猴子並沒有看到,只見他淡淡的吐出幾個字:“京都,本覺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