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尋龍璧 >第七十四章 討逆大計(3)
    楊成梁說話的聲音竟而有些微微發抖,胡應龍跟隨他已久,卻從未見他如此激動過,心知楊成梁今次要交代的事情確實不一般。

    他雙目一亮,問道:“這不過是區區一張鹽引而已,難道這鹽引還會殺人?否則怎麼除去柳松那幫奸黨?實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楊成梁嘿嘿一笑,說道:“咱們這朝中叫人匪夷所思的事,那還少嗎?假使這只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鹽引,柳松又何必如此大動干戈的讓錦衣衛和江湖門派肆意搜查?一路從揚州追殺到京師?”

    胡應龍點頭道:“如此說來確實奇怪,不知卻是爲何?”

    楊成梁聽他問話,忽地陷入一陣沉默,半晌才道:“其中緣由說來話長……要講起這鹽引的來歷,卻該要從二十五年前說起了。”

    胡應龍不無驚訝,道:“二十五年前?”

    楊成梁點了點頭,只見窗外輕風吹過,燭光搖曳照在他滿是滄桑的臉上,神情看起來陰晴不定。

    楊成梁理了理思緒,說道:“二十五年前,我那時也和你們差不多大,正是英雄少年、意氣風發的年紀,不過那時蒙先帝厚愛,早已官拜定遠將軍,署指揮同知銜,鎮守西北。”楊成梁說到此處臉上露出自豪的神情,可見他當年是如何的年少輕狂馬蹄急了。

    胡應龍和孟東庭二人都知他在遙想當年,當下也都是微微一笑,並不追問。

    楊成梁呆呆出神一會兒,繼續道:“當年的邊境局勢又與現下殊不相同。那時西北較爲太平,不像如今這般戰事多生。那時我朝所慮者,反是北疆一線。”

    胡應龍哦了一聲,他近年駐守西北,和那哱拜打了個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卻不曾想到原來二十餘年前卻完全是另外一個局面。

    楊成梁道:“這北疆一線以外乃是爲韃靼朝所掌握,韃靼朝彼時出了個百年來難得一見的梟雄,人稱達延汗。此人狼子野心,屢次派兵擾我邊境,殺傷軍民無數,弄得是北疆之地人人自危。朝廷被他這般長年滋擾,不勝其煩,派人講和,但使臣不是被痛打一頓,便是被黥臉刺字趕了回來。”

    胡應龍嘿地一聲,道:“如此囂張可恨,豈能輕饒了他!”

    楊成梁點點頭頭道:“正是如此,那時候當今聖上剛剛即位,內有反逆叛亂,外有強敵環伺,可說是內憂外患,但他少年心性,如何能忍,當即調集十五萬大軍,開關出徵,準備好好教訓下韃靼。只是這達延汗確有才略,我朝統兵的幾員大將,不是戰死便是投降,竟然全軍覆沒。”

    胡應龍心下好笑,想道:“怪不得沒聽人說起過這等事,原來是輸的連褲子都掉了。我說本朝今日有這許多廢物,原來是二十五年前就在朝中了,一次找齊這麼多的飯桶,也真難爲了皇帝老兒。”

    孟東庭見胡應龍忽然臉上帶笑,卻也不知他因何事發笑。

    楊成梁並未留心他二人如何反應,而是繼續說道:“如此一來,聖上龍顏大震,還想再派將前往,但此時朝中衆人早已被那達延汗嚇破了膽,任憑聖上如何發怒,滿朝文武卻都戰戰兢兢,無人敢發一言。便在此時,文官隊伍中卻有一人搶步走出,自稱願往,二位賢侄卻說這人是誰?”

    孟東庭沉吟片刻,道:“我猜此人便是柳松,若非他有此等大功於當今聖上,想他昔日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欽天監監正,斷然無法達到如今這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楊成梁哈哈一笑,道:“好小子,無怪乎應龍如此舉薦於你,你於事態走向趨避上確有獨到的判斷!”

    楊成梁接着說道:“這柳松無怪乎現在能夠位極人臣,其實確有其過人之處,他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請命前去面見達延汗,願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得韃靼退兵罷戰。聖上也無其他辦法,當下便擬旨派柳松爲使會見達延汗。這柳松也不知靠着什麼法子,竟然真的說動達延汗退兵百里,兩下罷兵休戰。當今聖上正是藉此喘息之機,改攻爲守,籌兵增援北疆,建造碉堡防禦,這才保得北境安寧!”

    胡應龍撓了撓頭,道:“如此說來,這柳松於我朝是有大大的功勞啊,爲何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奸黨魁首?”

    楊成梁嘆了口氣道:“原說北境能夠安寧,柳松確實是首功一件,後來他又在朝廷的幾件大案中爲聖上立下大功,這纔有瞭如今這等尊崇地位。但不久坊間就傳出一種說法,說這柳松乃是趁着那時聖上剛入承大統,不諳熟我大明的天時地利,他與這達延汗私相授受,竟將我朝的龍脈走向祕密告知,答應回去之後與之遙相呼應,斷我大明龍脈啊!你們來看。”說着在書桌底下搗鼓了片刻,從中拉開一處暗格,接着異常小心的將那鹽引取了出來。

    孟東庭心頭大爲震動,暗道:“楊侯爺真英雄也,他剛說將我納入門下,此際便不把我當外人,連事關當今朝廷的機密都絲毫不避諱於我。此人確實不同一般。”

    胡應龍卻在心中想道:“楊侯爺這也太過大意了,此等機密,便胡亂放在這種地方。若是碰上了高人,穿宅過戶如履平地,如何保得住?”二人各有思量,一齊湊過去觀瞧。

    只見楊成梁表情嚴峻,將那鹽引展開鋪在書桌之上。只見鹽引背面畫了一幅地圖,

    圖上盡是些花花綠綠的線,其中一條紅線尤爲顯眼,此外,還彎彎扭扭的寫着些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胡應龍看罷一陣笑,道:“我還當你老楊藏的什麼寶物,卻原來是份天書,這上頭寫的什麼玩意兒跟扭麻花一樣?”

    楊成梁搖頭道:“那不是關鍵,關鍵你們要看這紅線。”說着用手指指着那圖上的紅線,只見那紅線在地圖的北地一路蜿蜒曲折,頗見氣勢。

    “這紅線便是柳松畫與達延汗的大明龍脈圖,傳說柳松畫完龍脈圖之後跟達延汗言講只要一萬人馬將這龍脈從中切斷,我大明江山就將唾手可得,不必勞民傷財連年征戰。那達延汗知他乃是欽天監監正,小命在自己手上,量他所繪斷然不會有假,這才約好兩廂接應,達延汗退兵百里,也好讓這柳松回朝廷交差!”

    胡孟二人點了點頭,這纔對鹽引的重要性有所認識。

    楊成梁又道:“雖說其後達延汗即患病暴亡,此後這些年也再未聽說韃靼朝有派兵來斷我大明龍脈之舉。但想來只要咱們能夠翻譯這鹽引上頭的文字,再指證柳松泄露龍脈給敵國的事實,聖上又豈能再容得了他!”

    孟東庭十分清楚這朝廷鴻臚寺設有通譯,當即問道:“侯爺如今可曾派人去鴻臚寺找來通譯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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