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晚看了他懷裏的原石，足有三秒。
而原本，在普通人眼裏冰冰冷冷的一塊石頭，在她眼中的世界裏，自主的泛起了光暈。
只是那光暈，微乎其微，一如先前紀湘跟涼城玉協會長宋元帶到紀家的一樣，是個只有一層花皮的廢料。
紀晚斂了斂眸子，微微闔上。
“怎麼樣，選好了沒有，是不是就要你手上那塊廢料了啊”
潘傲叉着腰，一副精神小夥的模樣，此時表現的已經等不及接管那二十個百分點的開採權了。
“我我選好了，就是這個。”
木訥寡言，還是那副木裏木氣的樣子，何子瑜看了眼手裏的原石，鼓起了勇氣跟潘傲對質。
他相讓母親對他另眼相看。
“切”潘傲邪笑着與身旁的人對視了一眼，“確定了”
何子瑜深吸一口氣，他要證明給何紅珠看看，他不是廢物，他可以幫她。
“確確定。”
幾人話音落下，在此一瞬間，紀晚原本微闔的眸子忽然睜開了，眸中一劃而過的暗芒，彷彿打開了什麼機關一般。
目光未停，向着那方的一堆邊角料掃過去，堪堪幾秒後停在了一處白光愈加強烈的原石上。
且白光，愈來愈盛。
都說在賭石界中，是有着天生的賭石師，和天生的天賦者。
更爲確切的說，因爲對於原石中的屬性與介質有所強烈感觸，因而稱之爲天生的賭石師。
可這世上，有比之更爲厲害的天賦者，便是擁有天眼的人。
一眼可看破，一念可成魔。
可也只是傳說，從未有人對其進行過驗證，除了賭石界，幾乎沒有人相信這種說法
那件事在涼城不是祕密，紀晚自小便因爲雙黑異瞳，被算命的一位修道者認定不祥，丁敏更是絲毫不曾猶豫地將她丟出了紀家，十六年。
丁敏做出了正確的決定，紀湘是個天才，從小便對賭石展現出非凡的天賦，多少豪門世家對紀家大小姐嘖嘖稱讚。
都說，她是個天生的賭石師，紀家將來勢必在她的帶領下走向輝煌。
而，十六年後，被紀放尋回。
卻無人知曉，紀晚那是擁有了一雙怎樣的眼睛。
兜裏的手機在震動，紀晚沒理。
步伐慵懶，在一堆人羣中惹眼的樣貌很快吸引了一衆人的注意，直到何子瑜木訥地，看着她拿過了自己手裏的原石。
“何子瑜。”
那日他隨自己的母親赴宴，兩人卻並無交流，何子瑜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想知道她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卻沒說話。
“你他媽又哪”
被打岔了，一羣小弟竟然也跟死了一樣不出聲，潘傲回過頭來就想罵人，卻在看到那張臉時一下子停住。
“這塊不好，你換個吧。”
紀晚隨意伸手惦着原石，像一個地痞一樣搶東西，又彷彿不經意一般，踢了踢腳下的一塊邊角料。
“喏，這個。”
那塊邊角料，小小的，看起來還不足兩公斤，比之他原先挑的小了整整一半還多。
“肯定出綠。”紀晚像個騙子誘拐小學生，晃晃悠悠地顛了顛，扔了過去。
何子瑜一下子被塞到懷裏的邊角料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原石被調換了，木訥的他想說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來了個打岔的，潘傲巴不得他更糟心呢，嘴上埋汰着何子瑜跟一羣小跟班打哈哈。
紀晚一愣，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彎了彎脣角。
“兄臺，好眼力。”
聞言，潘傲毫不掩飾心思地看着她，竟然還有模有樣的學着行禮，“小妹妹，過獎過獎。”
不倫不類。
紀晚收回了視線。
倒是何子瑜，看了看身旁這個渾身慵懶有些無賴的姑娘，不知如何是好地接下了手裏的邊角料。
“好。”
雖然莫名，但他有些相信這個姑娘。
畢竟，他這種從小到大從沒挑出過能出綠原石的，哪怕是最低級的糯米種，早已經習慣了被人嘲笑。
他有幾斤幾兩重他自己也清楚，其實剛剛就是話趕話地，稀裏糊塗地就答應了潘傲的賭約罷了，橫豎母親不過是更加失望而已。
打磨切割原石那一處聚集了很多人，在這裏玩賭約的多了去了，許多人都來看熱鬧。
聖心草的下落還不明瞭，紀晚翻出了剛剛震動不停的手機，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以及那個號碼的微信好友驗證消息。
潘傲已經等不及地要收取那二十個百分點了，一直在旁邊訕笑，“何子瑜，讓人一刀切開吧，廢料而已，別瞎耽誤功夫。”
“就是，不知道的還以爲要出什麼稀世珍寶呢啊”
何子瑜沒說話，臉色並不太好地站在一旁，看得出來焦慮。
切割師傅慢慢用機器磨着，頭頂泛着細密的汗珠。
潘何兩家本就是涼城玉石界的對家，兩人又都時常在天坑採原石，衆人對於兩人的小打小鬧也都見怪不怪。
“何少，要不就一刀切開吧，今天人不少，後面還有很多人要磨”
賣場老闆已然也不想浪費自家人力去磨一塊廢料，不說這原本就是邊角料剩下的，光說何子瑜，只要到了他手底下哪怕再好的原石也會崩盤。
總之，不會出綠。
何子瑜臉色更不好了，卻沒說話，切割師傅還是任勞任怨地磨着，機器的聲音聽得出來磨的精細。
“不對啊，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切割師傅本來以爲又是個大工程，可原石邊緣沒打磨太久，竟隱隱現出了透綠。
潘傲臉色一變，沒多久功夫就出綠了，如果是全綠，整塊就算是最低品種也要他不小代價。
“潘少先別急，說不定他就是個表皮飄花，裏面全黑的”
“嗯”潘傲心裏有些亂。
師傅加快了速度，在另一頭進行了打磨出綠，在兩邊通透之後，師傅用清水進行了沖洗，拿起了專業的強光手電打在原石的一邊
另一邊縈透出了泛綠的電光
潘傲腳下踉蹌一步，被身旁的跟班扶住，此刻心裏想不到別的，全都是這得花多少錢
何子瑜心裏撲騰一下，還沒來得及多想，下意識的在人羣裏尋找那個姑娘。
而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無人發現，角落裏出現了一個衣着破爛，卻滿目精光的老者。
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原地。
天眼，現世了
－－－－－－題外話－－－－－－
又是懶惰的一週，決定了，今晚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