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飯的一士兵從帳中出來,正巧碰上一隊巡邏的烈焰軍。
他頭微低,巡邏軍見他手中拿着托盤,知是廚房派來給裏面人送飯的,便不疑有他。
帳中。
“真的”
六皇子云川聽到雲棲的消息激動不已。
甄不易這兩日提心吊膽惴惴不安,喫不下睡不着的,稍微打個瞌睡都怕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集體給他託夢,問計劃的進展.......
得知九公主下落後,甄不易臉上終於有了喜色。
總體來說,甄不易是個異常樂觀的人。
只要計劃有一絲絲可行的契機,他都會死死地咬住,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真的”甄不易喜道,“九公主殿下人在葉州,現在平安無事。”
雲川激動歸激動,但就是奇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只見甄不易將自己手中的那張餅子鋪到他們面前的桌上,“六皇子請看。”
“手法了得啊”雲川看着餅子上面的字道。
“都傳這雁北鐵騎就跟個邪教似的,烈焰軍對蕭北野一個比一個死忠,你竟然能買通一個內應”
雲川現在對甄不易的能力有那麼一點肯定了。
“花了多少銀子能不能多買點”雲川問甄不易。
到時候逃跑辦事也方便,雲川打的是這個主意。
“不是錢的事。”甄不易道。
說這句時他臉上神情有點超然物外那意思了。
雲川驚訝,“......真有人看上了你這一身傲骨”
他不可置信的神情中帶有十分的不理解.....
甄不易笑笑,不會與他一個小皇子計較。
“得道者多助,說明在這烈焰軍中也不全都是跟着蕭北野一起喪心病狂的瘋子,但凡還有點良知的人都很堅定邪不壓正。”
雲川對甄不易說的這番話隨便點了點頭。
在學宮中先生教過他們什麼是正,什麼是邪,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光明磊落是爲正。
陰暗墮落是爲邪。
利益他人是善。
殘害他人是惡。
現如今的蕭北野乖戾殘暴,慘無人道。
而當年朝廷可曾對安平侯府的無辜之人有過心軟
雲川心中無城府,所想皆在淺灘,清清楚楚的仇怨。
至於下面還能攪起什麼風起雲涌來,他目光淺,所及不過能圈住自己所在乎之人的方寸之地而已。
“六皇子你幹什麼去”
因爲有所預感,甄不易一把拽住了雲川的胳膊。
“放開。”雲川見甄不易緊拽住自己的胳膊不放,開始惱火,“你給本皇子鬆開”
“六皇子是想逃走,去葉州,先他們一步找到九公主殿下把她帶走是不是”
甄不易一眼就看透了雲川的心思。
“是又如何”雲川怒道,他用力將甄不易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猛地一甩,“你敢攔我”
並沒有將甄不易拽在他胳膊上的那隻手甩開.......
“求六皇子爲我朝雲數萬大軍的性命着想啊”甄不易直接跪倒在地。
而他的那隻手仍像是塊狗皮膏藥,只要順利粘住,就再扯不下來。
“那誰爲小棲着想”
因爲一而再再而三地大甩特甩,雲川感覺自己那條胳膊只要膀子處斷根筋這就能飛出去。
他氣急,一腳踢在了甄不易臉上。
“本皇子讓你鬆開”
甄不易跪在地上,仰頭看着雲川,神情悲憤。
“難道數萬朝雲將士和朝雲國百姓的命都比不過九公主的一條命嗎”
雲川:“在本皇子這裏就是比不過”
只見甄不易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放開拽在雲川胳膊上的那隻手。
“六皇子看到過那些飽受戰亂之苦流離失所的百姓嗎”
“六皇子看到過那些食不果腹的孩童嗎”
雲川瞳孔微震。
甄不易對六皇子云川似有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六皇子以爲朝雲百姓爲什麼要擁護皇室 ”甄不易道。
雲川張了張口,“”
甄不易笑了笑,有譏諷意,“六皇子以爲自己尊貴的皇子身份,九公主尊貴的身份,是誰給你們的”
雲川:“.......”
他無言以對,突然覺得很委屈,也很無奈。
“下官代表的是整個朝堂的文武百官。”
“君民如水舟。而對於皇室來說,朝堂文武百官整體就是中流砥柱。”
“沒人想有這場叛亂,沒有人想生活在烈焰軍隨時攻進帝都改朝換代大換血的恐懼中。”
“當年安平侯府滿門抄斬一案,整個朝雲國可都參與了。”
“當年沒有趕盡殺絕,使得當年的餘孽變成了現如今的禍害,當年參與那場抄斬案的人都脫不了責任。”
“而這些人。一旦蕭北野真率烈焰軍攻進帝都,就都是必死之人。”
“第一個便是皇帝。”
“除六皇子外的那些皇子,公主,妃嬪,統統都會死於蕭北野和他烈焰軍的折辱之下。”
“只是爲了九公主一個人,一個人六皇子憑什麼覺得那麼多人的命就不值得”
甄不易一步步逼近。
雲川雙眼中泛起了淚花,“我沒有說他們的命不值得,我不想他們死,我不想任何人死”
雲川在這一刻是恨蕭北野的。
他同情蕭北野的過去。
但現在他想蕭北野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天下太平了
甄不易覺得還可以再進一步,道:“六皇子不高興下官這麼說,大可以直接殺了下官。”
卻不知雲川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那本皇子就直接殺了你”說着雲川上前踮起腳一把扯住甄不易的衣領,目眥欲裂。
他現在就是需要一個發泄情緒的出口。
而甄不易這個時候不知道見好就收乖乖閉嘴等他冷靜之後理智地做出選擇,嘴巴還非要多賤上一句。
想再進一步,再逼一把,效果卻適得其反。
“咳咳咳咳咳咳~”
“六,六,六皇子,不,不要~”
雲川紅了眼,“你這個混賬,之前是不是就是這樣逼小棲的”
“沒,沒,沒......咳咳咳咳~”
甄不易不覺得那是逼,當時九公主面色平靜,雖不同意,但也不反抗.....
“沒有最好,要我知道,誰敢逼她,我就宰了他”
說完雲川將甄不易整個人往後一推。
甄不易踉蹌數步,到底沒倒在地上。
見六皇子走到營帳門前往外左右看了看,這就要逃,甄不易手鬆了松自己的脖子,放下後,幾個跨步上前就摟住了雲川的腰。
“來人啊”
“我舉報”
“六皇子要逃跑了”
.......
雲川被捆成糉子扔在了蕭北野面前。
“你哭什麼”
雲川見蕭北野從上面走了下來,語氣中有明顯惡劣的笑意。
“少哭些,過兩日見到公主沒得淚流,不好。”蕭北野對雲川道。
“怎麼就不好了”
蕭北野看着雲川仰頭淚眼汪汪,言笑晏晏,如果沒有那妖邪氣,恍若間一如學宮中那個浪蕩不羈的少年。
“你到時候哭成狗公主纔會覺得你真的可憐,她可憐你,不就成全了我。”
“到時我會好好地哄哄公主,安慰公主,告訴公主只要她以後乖乖順順的,皇兄也會開開心心的。”
雲川看着蕭北野當着自己的面腦補到時的情景,只覺得一陣惡寒,“蕭北野你就不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