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了她來到屏風跟前，踮起腳將眼睛貼在屏風上，試圖透過這半透明的屏風去瞅對面的大堂。
三丫頭和綿綿就坐在後面的圓桌邊喝着茶，姐妹倆聊着家常話，不時瞥一眼這邊的譚氏。
此刻在姐妹倆的眼中，奶奶就像個老小孩呢，很有意思。
“菜都點好了吧？有奶奶喜歡的口味吧？”三丫頭小聲問綿綿。
綿綿露出自信一笑，“姐姐放心吧，今個就是專門帶奶奶出來換胃口的，所以既有我奶奶喜歡的，還有我奶奶從前沒喫過的。”
三丫頭欣慰點頭，打量着綿綿的肚子，“等你把孩子生下來了，到時候得空帶着孩子，還有爺奶他們去倉樂縣多住幾日，也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好好招待下你們。”
綿綿摸了摸肚子，笑着說：“好呀，肯定有機會的。”
“不過，等到那時候，我爺的腿應該是痊癒了，自己能跑能走，也更方便。”
姐妹倆在這邊說着話，譚氏還在貼着屏風好奇的瞅着外面大堂，菜餚卻以高效率的方式送進了雅室。
譚氏嗅到了飯菜的香味兒，轉過身，便見先前那個跑堂管事親自帶着兩三個夥計進了雅室。
他們手裏端着各種奇奇怪怪的盤子和碗還有類似於鉢之類的東西，裏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菜餚。
譚氏也沒有細看，反正一眼掃過去，那些菜上面都鋪滿了青紅辣椒和蔥薑蒜末，大顆的香菜簇擁着，還真的怪好看的呢，一下子就勾的譚氏感覺餓了。
完事了他們還放了好幾只小火爐在桌上，點燃了，將那些鉢啊，又寬又長的大鐵盤子架到小泥爐子上，燒得滋滋的響。
“夜夫人，菜上齊全了，你們請慢用，有啥需要請隨時吩咐。”跑堂管事跟綿綿那招呼了句，又對三丫頭和譚氏這禮貌的笑了笑，帶着幾個夥計轉身有序的退出了雅室。
三丫頭站起身朝譚氏那招招手：“奶奶，快來坐呀。”
譚氏來到了桌邊，看着桌上這七八個菜，直接就咂舌了。
“我的天爺呀，咱三個人咋點這麼多菜？再大的肚子也喫不完，糟蹋東西！”譚氏說。
三丫頭笑着打趣：“奶，今個綿綿請客，咱就別爲她省錢啦，再說了，她家夜一有本事，會賺錢！”
譚氏瞪了三丫頭一眼，“男人再會賺錢，女人也要會持家，像這樣喫，家都給喫空！”
綿綿已經拿起快子從中間的小泥爐子上煨着的鉢裏夾了一塊雞腿放到譚氏的碗裏。
“奶，您的教導有理，咱就偶爾喫這一頓，不會天天喫的。”
“來，奶奶，嚐嚐這裏的雞味道咋樣！”
譚氏的注意力轉移到碗裏的雞塊上面，她擡起快子咬了一口。
“哎呀，這味兒確實有點不同，這雞更軟，更香。”譚氏說。
綿綿又夾了一塊餅到譚氏的碗裏：“奶，這叫地鍋雞，跟這種地鍋餅一塊兒喫的，雞肉很軟和，餅也很香。”
譚氏看了眼，果真呢，鉢裏燒雞，鉢的四周貼了一圈的麪餅。
“都是花招子。”譚氏嘴裏都囔了一句，但快子還是很老實的夾了餅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這一口咬下去，譚氏僅存的一隻能視物的眼睛瞬時都亮了。
三丫頭和綿綿更是相視一笑，吸收了雞湯的地鍋餅味道肯定鮮香撩人啊，是這家酒樓的招牌菜呢，南來北往的食客進了這家店鋪都會點這道地鍋雞，難道還征服不了奶奶的胃口麼？
“嘖嘖，酒樓可真賺錢，這雞撐死了不超過半隻，這收的錢八成比兩三隻雞的錢還要貴！”譚氏邊喫邊吐槽。
三丫頭和綿綿一左一右的陪着譚氏喫，聽到譚氏的吐槽都只是笑。
“奶，你嚐嚐這道烤魚，香辣口味的，您老應該喜歡。”三丫頭又招呼起來。
譚氏擡起頭，這才發現先前管事手裏端着的那隻嚐嚐扁扁的黑陶盤子裏赫然是一條老大的烤魚。
“這是啥魚？好像是草魚？”譚氏問。
綿綿拿起旁邊的公快撥拉了幾下，“是草魚呢，好大。”
譚氏也擡起快子探了出去，卻發現因爲身高和手臂的關係，夾不到。
於是譚氏站起身來來，踮起腳去夾。
“乖乖，這魚烤的帶勁兒，瞧瞧，這魚皮焦黃焦黃，被湯汁一泡，竟然還沒破皮呢！”
譚氏夾了一塊魚腹部的肉到自己碗裏，“咦，這魚腹底下鋪的是啥？豆芽菜嗎？”
綿綿說：“豆芽菜，芹菜段子，還有豆腐皮和腐竹！”
三丫頭說：“我也喜歡這道烤魚，來，綿綿，給我夾一快子豆芽菜，這豆芽菜下飯呢！”
綿綿給三丫頭夾了菜，又給譚氏夾了第二塊魚肉，大家夥兒碗頭都堆滿了。
祖孫三人湊一塊兒，喫得是津津有味。
一條烤魚竟然喫得差不多，就剩下一顆大腦袋，外加一條長長的骨刺，以及最底下還留了一截魚尾巴。
譚氏耷拉下眉頭，說：“這酒樓可真摳巴，鋪得這麼大氣，搞了半天就一條魚剖成兩半，我先前還以爲是兩條呢！”
三丫頭和綿綿都笑，譚氏接着自言自語：“一條也夠，兩條太多了我們也喫不下。”
綿綿點頭，“奶，再喫這些，這是田雞，這是紅燒肉燒米粉粑粑，這裏是五香鍋巴……”
兩個孫女不停的給譚氏夾菜，譚氏喫得都快撐死了。
全然把先前在家裏說的那些話拋到了九霄雲外，此刻的譚氏只想說一句話，那就是：“酒樓的飯菜，真香！”
“我是真的喫不下了，你們倆接着喫，我要是再喫下去，這肚子得炸開了！”
好一陣之後，譚氏放下快子，身體往後一躺，雙手摸着肚子，連打了好幾個飽嗝。
三丫頭和綿綿也不多勸，喫多了消化不良也不好，奶奶畢竟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了。
譚氏擺擺手：“你們倆喫吧，我起來轉悠轉悠。”
三丫頭和綿綿點點頭，接着慢悠悠的喫，邊喫邊聊。
譚氏端着肚子又回到了屏風跟前，接着張望外面大堂。
突然，她神色變了變，雙手扶着屏風，將眼睛貼到屏風上使勁兒的盯着外面大堂瞅，然後，另一隻手騰出來朝身後的三丫頭和綿綿使勁兒招手：“你們兩個快過來，莫不是我眼花，你們幫我瞅瞅，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