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阿豪說的那些關於楊若晴的經歷,婦人臉上露出惋惜和同情。
“哎,也是個命苦的姑娘啊,打仗真是害死人,親人骨肉分離,哎”婦人連連嘆着氣。
楊若晴不吭聲,站在那裏,眼眶泛着淡淡的紅色。
雖然白崖寨的經歷是自己杜撰的,可是,親人骨肉分離這種事,她卻是實實在在正在經歷着。
情緒被觸動,無意識的,悲傷就流露了出來。
落在阿豪母子的眼中,越發讓他們同情。
阿豪對婦人道:“娘,這些話就別再說了,說多了惹得阿晴難過。”
“蒼天已死,黑蓮當道,彌勒出世,天下大吉。”
“我相信,至尊無上的彌勒大佛會保佑阿晴找到她的親戚的”阿豪一臉堅定的道。
聽到這話,婦人也趕緊贊同的點頭。
“對,一定會找到的。”
聽着阿豪母子的對話,楊若晴心裏暗詫了一下。
這些話,不就是黑蓮教的起義口號嗎
黑蓮教的創教人當時是兩個,據說是結義的兄弟。
大哥叫王潮,二弟叫章雷。
對外傳聞,說這個王潮是彌勒佛轉世,兄弟兩個建立了黑蓮教,自詡天公將軍和地公將軍。
說要替天行道,拯救天下受窮受苦的百姓於水生火熱之中。
確實,黑蓮教對老百姓不錯,劫富濟貧,到處打土豪劣紳。
任何教派,不存在絕對的善與惡,關鍵點是立場和目的。
在實現目的的過程中,教派思想會對教派的行動有一定的影響。
黑蓮教打出的旗號是拯救百姓,所以,從眼前阿豪母子的對話中,楊若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這幾年,黑蓮教在南蠻這一帶真的發展壯大了。
這些村寨裏的村民們,都信奉它,擁護它。
“阿晴妹子,來,我們進屋說話吧”
婦人的聲音,將楊若晴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輕輕點頭,跟在婦人的身後往吊腳樓那邊走去。
走上幾階手扶的木製樓梯,楊若晴隨着婦人進了屋子。
裏面的屋子結構,是簡單的一間堂屋,左右兩間睡覺的小廂房。
竹子做的樑柱,竹子做的桌椅。
屋裏的擺設跟長坪村那一帶還是有些不同的。
長坪村那一帶的農家堂屋裏都是擺着八仙桌和四條長高凳,竈房設在另外的小屋子裏。
而這裏,堂屋也是竈房,也是飯堂。
堂屋的中間,掛着一口吊鍋。
鍋底下,放着一隻簡易的鐵巢,鐵巢裏面放着一些乾燥的樹枝什麼的。
邊上,擺着兩隻拼湊在一起的低矮的小炕桌,一隻炕桌上放着些切菜洗菜的用具,以及碗筷。
另一張桌上則放着一隻竹子做的茶壺和茶碗。
然後四下的牆壁上,釘着木樁和竹樁子,掛着蓑衣,斗笠,以及整串風乾了的紅辣椒和玉米棒子。
古色古香,農家風味十足
雖然清貧,可是看得出阿豪這一家人在這裏卻住得很開心,也在用心打理着這小日子。
“來,阿晴妹子,喝口茶水潤潤嗓子。”
婦人粗糙的手指,捧來一碗溫茶給楊若晴。
婦人慈愛一笑,“咱們能遇到,坐在一起喝茶,用彌勒佛的話來說,這就是緣分。”
“阿晴妹子你落難了,不打緊,暫就把這裏當你自己的家。”
“阿豪熟悉這一帶的地形,回頭明日,我就讓他去給你打聽你家親戚。”
“你安心在我這住着,莫急,啊”
面對婦人的真誠邀請,楊若晴心裏有些動容,也有些歉意。
“嗯,多謝大媽收留。”她輕聲道。
婦人微笑着點點頭,看到楊若晴不肯喝茶,一副拘謹的樣子。
婦人自己也趕緊捧起一碗茶來,陪着楊若晴喝。
“喝茶,喝茶。”
“嗯,好。”
“娘,你看,今個收穫不小,出去半日,一隻野兔一隻山雞呢”
阿豪從外面進來,手裏舉着他獵來的兩隻野味,興沖沖的對婦人道。
婦人趕緊放下手裏的茶碗,擡手掂量了下那兔子和山雞,高興得連連點頭。
“我家阿豪真厲害,出去半日就收穫這麼多”
“我這就去拾掇去,等會夜裏剛好用來招待阿晴妹子。”
婦人說着,就要來接野兔和野雞去拾掇,阿豪道:“阿媽,你留在這陪着阿晴說會話,我去拾掇就成了。”
婦人想了下,覺得也是,於是爽快的一點頭。
楊若晴這時出了聲。
“大媽,阿豪哥,你們不用這樣客氣,你們喫啥我喫啥,這些獵物還是留着賣錢補貼家用吧”她道。
婦人笑着搖頭:“不是專門爲你,我們自己也要喫的,你呀,就安心坐下來喝茶吧”
阿豪拾掇野味去了,婦人則陪着楊若晴坐在小炕桌邊拉着家常,喝着茶。
對於高山族的語言,楊若晴學的都是一些常用的,簡短的話語。
爲了不想露餡兒,楊若晴都是坐在那裏微笑着聽着婦人說,偶爾點點頭,或者搖搖頭。
婦人很健談,這說着說着,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喲,日頭下山了,阿豪咋還沒回來該燒夜飯了呢”
婦人站起身來,在窗臺上找了一隻桐油燈,剛剛點上。
屋外,傳來爭吵的聲音。
“啥情況啊這是”
婦人嘀咕了一句,把頭從支起的窗口探了出去。
“是她”她訝了下。
窗外,爭吵的聲音再次傳來,是個年輕的女子的聲音。
夜風,還將阿晴兩個字傳進了屋子裏。
楊若晴訝了下,叫阿晴的,可不就是自己嘛
她隨即也站起身,來到了窗口邊跟着婦人一塊兒往外瞅去。
吊腳樓外面的路口,阿豪站在那裏,手裏拿着拾掇好了的野味,看樣子是正要回家。
在他面前,一個穿着高山族傳統服飾的女孩子正伸開雙手攔住了阿豪的去路。
“阿豪哥,村裏嬸子和嫂子們都說你從外面帶了個叫阿晴的女子回來,”
“你告訴我,你不願意跟我成親,是不是你喜歡那個阿晴”女子尖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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