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婚情不改慕淺霍靳西 >第678章 清醒
    “淺淺,那些不該記的的事,你就忘了吧。”

    這是陸沅反覆對慕淺強調的一句話。

    她始終也不曾在她面前提及陸與川,可是慕淺知道她想要自己忘掉的是什麼。

    事實上,她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不是嗎

    關於那些事,她再回想起來,腦子裏彷彿就只剩下幾張凌亂的畫面,再過幾天,可能連這些凌亂的畫面都會消失不見,到那時,她還會記得什麼呢

    慕淺一點也不擔心自己。

    夜裏,晚飯後短暫的消食時間過去,慕淺又一次摸到了牀上。

    霍靳西從書房走進臥室,正好看見她上牀的動作,卻也只是淡淡問了句“又困了”

    “嗯。”慕淺應了一聲,隨後道,“你要做什麼去書房做,不許吵我睡覺。”

    霍靳西聽了,只是應了一聲,“睡吧,我不吵你。”

    慕淺聞言,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從她開始嗜睡起,霍靳西似乎變得異常縱容她,哪怕她一天二十個小時躺在牀上,他好像也沒有什麼意見。

    對此慕淺自然樂得輕鬆,聳了聳肩之後,安心地躺進了被窩。

    這幾天她對睡覺這回事簡直是輕車熟路,練就了一手捱到枕頭就能睡的絕活,這天同樣不例外。

    霍靳西忙完回到臥室的時候,慕淺的呼吸輕軟綿長,儼然已經睡熟了。

    霍靳西走到牀邊,低下頭來,輕輕在她脣上吻了一下,末了,也只是離開些許,低頭凝視着她,停留許久。

    慕淺絲毫未察,依舊陷在睡夢之中,容顏平靜。

    霍靳西又在她脣角輕輕一吻,這才起身來,走進了衛生間。

    等他衝完涼,擦着頭髮從衛生間出來,擡眸一掃,卻赫然發現原本躺在牀上的慕淺,不見了。

    霍靳西驀地一擰眉,看了一眼她仍然擺放在牀邊的拖鞋,上前拿起拖鞋,又拿了一件睡袍,轉身走出了臥室。

    臥室這一層沒有她的身影,樓下也沒有人,霍靳西轉而上樓,走向了露臺的方向。

    露臺的門向外開着,霍靳西緩步走進去,就看見了光腳坐在椅子上的慕淺。

    她靠坐在椅子裏,擡眸看着天上的一勾彎月,幾乎失神。

    霍靳西走上前去,彎腰將拖鞋放在她腳邊,隨後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慕淺驟然回神,轉頭看了他一眼,神情依舊是平靜的,卻依稀帶了一絲茫然。

    “我以爲你睡着了。”霍靳西說。

    “我睡着了。”慕淺回答,“可是突然醒了。”

    霍靳西將拿來的那件睡袍披到她身上,這原本是一個極其自然的動作,慕淺的身子卻微微一僵。

    霍靳西察覺得到,卻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將她的手握在手心,“爲什麼突然醒了”

    “不知道。”慕淺靠在他的肩頭,一擡眸,又看向了天上的那彎月亮,“只知道一醒來,就看見月亮掛在天上”

    又頓了許久,她才繼續道“霍靳西,在陸與川逃亡的船上,我也見過這樣的月亮。”

    她原本真的已經記不清了,可是睜開眼睛看到那彎月亮時,那些模糊不清的畫面,忽然就清晰地涌入腦海

    她因爲暈船吐得昏天黑地,手腳乏力神思昏昏,精疲力盡之後,只能臥在船艙的一個角落,尋找喘息的機會。

    臥在那個位置,她正好可以透過一扇小窗,看見天上的那彎月亮。

    她盯着那彎月亮看了很久,後來,大概是風浪漸平,船身漸漸平穩,她終於難敵疲憊,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睛時,她身邊忽然就多了個人。

    那人倚着船艙,坐在她頭頂的位置,正低頭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坐在那個位置多久,也不知道他看了自己多久,她只是蹭地一下子坐起身來,試圖遠離他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船艙裏光線昏暗,慕淺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之前在那座小島上時,陸與川穿在身上的。

    此時此刻,這件衣服卻蓋在了她身上。

    慕淺緩緩閉了閉眼睛,只是將那件衣服丟給了陸與川。

    後來,莫妍就出現在船艙門口,看了一眼裏面的情形,對陸與川道“與川,時間還早,你要不要先睡一會兒”

    隔了好一會兒,陸與川才淡淡應了一聲,起身走開。

    莫妍盯着她看了幾眼,眸光愈發焦慮厭惡,隨後砰地一聲關上了船艙的門。

    慕淺再沒有睡,只是坐在那裏,透過那扇小窗,靜靜看着天上那彎月亮。

    直至翻江倒海的感覺又一次來襲,她習慣性地撲向旁邊的小桶,艱難嘔吐許久,能吐出來的,卻只剩苦澀稀少的黃疸水。

    不知道連黃疸水都嘔吐乾淨,人會怎麼樣

    慕淺模模糊糊地想着,不多時,卻忽然就聽見了船艙外的人通知靠岸的聲音

    “明明還有兩個多小時才能抵達他原本的目的地,他爲什麼要突然靠岸”慕淺忽然轉頭看向霍靳西,彷彿是想從他那裏得到一個答案。

    霍靳西伸出手來將她攬進懷中,緩緩道“這個問題,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慕淺靠在他肩頭,靜了片刻之後,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也許,我也知道呢”

    她語調依舊平靜,任由眼淚滑落臉頰,滴進霍靳西的脖頸。

    “那艘船開了很久,足夠他想清楚很多事,也足夠他想起很多人。”

    “他從吩咐船靠岸開始,他就已經預算好了結局。”

    “所以,他纔會在逃亡的時刻,開槍殺了一個又一個自己身邊的人。”

    “那是他最後的瘋狂他逼所有人反他,甚至逼我動手殺他。”

    “他明明知道我最恨他的,就是他殺了我爸爸,他還拿爸爸臨死前的慘狀來刺激我,逼我開槍我開槍,他就可以證實,我的的確確是他的女兒,我可以很像他;我不開槍,他也可以證實,是因爲他是我爸爸,所以我纔不會開槍”

    霍靳西聽了,只是默默攬緊了慕淺,輕輕蹭了蹭她的發心。

    她記得那幾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她只是不願意想起,也不願意承認。

    所以她寧願用睡覺來麻痹自己。

    可是睡得再多,終究會醒的。

    霍靳西耐心地等了兩天,終於等到她清醒的這一刻。

    “無論我開不開槍,都是他計劃中的,他根本不需要再拿槍指着我”慕淺緩緩道,“所以,他指着我的那支槍裏,根本沒有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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