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賽博人不死於無限 >第三十二章.身成地獄
    在各個神話傳說中,[多首]都是一個與智慧或是生命力相掛鉤的特徵,而通過分機之間的並列式計算資源共享網絡,[道首]同樣也有着將“神經直連”的效果提升到一個詭異程度的能力。

    在魁小姐一開始的計劃中,她便沒有打算過讓個沈詢自己一個人去抗下所有天人污染的打算。說是用[道首]的力量在他體內出構建出彙總天人污染的虛擬機,實則,她卻是準備在構建出虛擬機之後,以同源技術相互間的聯繫爲基礎,對這些天人之力進行分流處理,導引出一大部分到自己這具軀體之中。

    這既是監視,也同樣是關愛,如果有一天沈詢真的被囈語和幻視折磨到瘋狂的話,那麼這個悄然埋藏在他身軀之內的後門,便將讓他在死前保留有最後一點尊嚴。

    測謊程序運轉正常,很明顯,妙見也沒有在這件事情撒謊隱瞞的必要,敏銳的感知到魁小姐的心態變化後,她當即便趁熱打鐵,輕輕一笑。繼續說道:“不管你和咱前身那個女人的恩怨如何,但在詢先生的這件事情上,咱們之間的利益訴求卻是相差無幾的,只有詢先生活下來、並擺脫了逐漸走入瘋狂的情況後,咱們接下來的打算纔有實現的可能。”

    對於妙見親切的將關係拉近到“我們”的舉動,魁小姐不快的冷哼了一聲,卻意外的並沒有反駁,而是半點時間都不肯浪費的,直截了當的問道:“你說我的方案有巨大漏洞風險,那麼……你的呢?你如何才能保證你的方案比我的方案還要更安全?”

    “蘊含着天人之力的事物都太過詭異,而血池地獄的意志啃噬掉[籙]和[圖]這兩個外在表現出來的承載體的局勢又已經無可挽回……呵,遇到這種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情況還能怎麼辦呢?”說到這裏,妙見莞爾一笑,露出了和此時的沈詢極爲相似的、隱含有平靜瘋狂的愉悅笑容,然後輕開檀口道:“當然……是直接順水推舟了啊。”

    “順水推舟?”魁小姐似乎有些疑惑。

    “真武的核心理念是以魔制魔、以惡制惡、以大的暴力消滅掉小的暴力,而波旬的核心理念卻是近乎於截然相反的,以魔生魔,以惡生惡,以大的暴力催生出小的暴力,一個是噬惡魔主,一個是萬惡魔祖,要是兩者之間的矛盾爆發,最後剩下的,恐怕也只有黑白二色的棋子不斷爭殺、不斷轉化,數量上卻永遠保持着均衡的局勢……”

    “說重點。”魁小姐聽的忍不住催促。

    “好吧,那不如就先矛盾激化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唄。”妙見無奈的攤了攤手,聲音雖然平淡,可魁小姐卻是能從中聽得出一股隱藏極深的瘋狂。

    ——這個瘋批娘們!

    魁小姐她哪裏聽不出妙見的言下之意,合着,這不就是在賭沈詢能用清醒意識的先機收伏二者嗎?

    “不不不,這可不是在賭。”妙見能猜到魁小姐這時候會在想什麼,旋即打了一個響指,身下的濃郁陰影瞬間瀰漫了開來,並從中凸現出了一張華麗而繁複的圖紋。

    “[大悲蓮華-胎藏界曼陀羅],這是我前身之所以能在精神上成就接近極樂天魔之境的最大底牌,除了隱含有密宗的諸多根本法門外,妙音那瘋女人更是將這張陣圖當做了她未來'淨土'的基礎,在其中儲存有她[度化]的無數生魂材質。”

    “詢先生不是就在血池地獄之中嘛,等這下子把[胎藏界曼陀羅]送過去,以淨土模擬地獄,用其中無數生魂來承擔天人之力的污染,豈不是比你那什麼[九靈虛擬機]的方案來得更爲靠譜?”

    說到這裏,少女便悄然閉上了眼睛,微微一笑,忽然間有了幾分神聖之感,輕聲吟誦偈句:“佛在世時我沉淪,佛滅度後我出生,懺悔此身多罪障,不見如來金色身。”

    “——身成地獄,永不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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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到類似於“同調共鳴”的狀態後,意識周邊被一片血紅色吞沒後,沈詢便幾乎徹底失去對外界的感知能力。

    祭祀是人類最爲古老的幾樣活動之一,而在更早的、儀軌未曾被統一的時候,這一類負責與神鬼進行溝通的人,則被稱之爲“巫祝”。

    作爲獻給血池之神的“祭品”,沈詢是在被吞喫着的,而作爲被血池之神憑依的“巫祝”,沈詢卻又是在進行吞喫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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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兩種截然矛盾的觸感,二者交織在一起,便造成了沈詢現在近乎精神分裂一般、連視角都被割裂成兩半的體驗。

    “我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沈詢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只能用自話自說這種方式,來對抗腦海中越發嚴重的瘋狂囈語聲。

    [真武道籙]和[魔羅圖]被地獄之力漸漸破壞的後遺症已經凸現出來了,不僅僅只是幻聽症狀加重、眼前的幻覺逼近於真實這種程度了,而是……彷彿真的來到了血肉版本的世界一樣,聽覺、視覺、嗅覺、味覺、觸覺,異化的五感在確信無疑的告訴他,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藉助此刻憑依在自己身上大口饕餮的那尊惡神的視角,沈詢能過看到,在那一片氤氳着血色霧氣的肉質平原之上,此時,正有一個巨大而怪異的畸形團塊在不斷搏動着,幾條還滴答着黏液的臍帶無序揮舞,憑空從外界抽取着似乎並不怎麼健康的營養。

    “胎藏界、胎藏界……嘿,還真是好一個[胎]藏界曼陀羅啊。”回想起妙見那女人在他腦袋裏拍着胸口和自己不斷保證的景象,沈詢不禁磨了磨牙,讓嘴角的笑容顯得越發猙獰了幾分,才問道:“你說的那個時機,到底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纔會出現?”

    “別急嘛,已經很快啦~”慵懶而嫵媚的聲音在囈語中響起,讓人聽不清晰。

    不知從何時開始,隨着肉質平原上那個畸形團塊的搏動,一張華麗而繁複的陣圖竟然是從陰影中悄然擴散開來,直到某一時刻,便終於突破了界限,將沈詢本體所化的畸形團塊徹底籠罩了起來。

    在沈詢的腦海中,那溫柔的女聲輕聲道:

    “——看,它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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