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賽博人不死於無限 >第四十七章.雅音
    聽到那有幾分耳熟的腔調。在滂沱大雨中,沈詢的腳步忽然間停頓了一瞬。撥開有些老舊的布簾子,他便看見了那兩個臉紅脖子粗的又吵起來的老頭。

    封閉的空間被打破後,一瞬間,店外的冷風冷雨便吹了進來,讓人忍不住往裏面縮,在門外抖了抖雨衣上的雨水,沈詢矮下身子鑽進小店中,把雨衣掛在門側的衣架上後,便十分自來熟的拉開板凳坐了下來,挑着眉頭道:“來碗清湯的蔥花面”

    “好嘞這就來,這就”陌生老頭瞪了一眼奈良化二鐵,也沒看進門客人的相貌,啪的一下就站起身來,彷彿是曾經回答過的千百遍那樣,本能性的回答道。

    然而,還沒等往廚房走個幾步,他便回味出來了不對勁,轉頭望向沈詢,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等等這是雅音的腔調”

    “誒,這就對了~”沈詢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已經往杯子裏面倒滿了酒,配着花生米便開始喝了起來。

    這話他是用標標準準的東國雅音說的。果不其然,在聽到的瞬間,陌生老頭的神色便開始了變化,從懷疑到警惕再到放鬆,看着沈詢的眼神多出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老夫我就猜到你們兩個肯定有話要聊”奈良化二鐵這時插嘴了進來,老臉上滿是洋洋得意的神色。

    他賊眉鼠眼的,有些生疏的也跟着操起東國雅音說道:“東國那句古話怎麼講來着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是吧嘿嘿嘿,老夫我之所以瞞着你們倆不說,可就是爲了看你們這一刻的神色”

    沈詢沒有理會,放下杯子,細細的打量着這個自己理論上的“老鄉”。

    從相貌上來看,這個陌生老頭雖然稱之爲“老頭”,但嚴格來講,卻並不算是完全的蒼老,如果不是那枚泛着無機質光澤的金屬義眼和那整塊也被替換爲鋼鐵的下頜骨讓他多了幾分猙獰的話,單看輪廓,老頭甚至還是保留着大半年輕時的英俊風采,五官的整體輪廓上,兼具斯拉夫人種和東國人種的優點。

    沈詢有注意到,這個老頭全身的義體率並不低,光是從外表上來看,粗略估計便有大半個身子已經被替換成了機械,依靠這些裝置來進行維生。

    “老魏他父親是東國人,母親是斯拉夫人,由於早年工作上的一些特殊原因,便將身體自己動手改造成了這個樣子,因爲娶了個瀛洲女人的關係嘛,目前長期在這邊駐留。”奈良化二鐵注意到了沈詢的目光,解釋到。

    “別看他一副比我還年輕的樣子,要是算上冷戰時期他在冷凍倉內待的那些歲月,實際上,他的真實年齡可是比我都還要大那麼幾歲。”

    “有一個身份你肯定不會陌生,老魏他啊,正是你手上那十枚戒指的打造者,機魂學研究社團目前駐留在瀛洲的象徵性管理人員。”

    聽到奈良化二鐵的這一串介紹,沈詢有些意外,目光仍然是停留在這個被稱作老魏的老頭的身上的。

    隱約間,他能夠感覺的到,體內“真武道籙”對這人的排斥和反感。

    “沈詢。”他自報姓名,伸出了手。

    “呃”老頭愣了一下,慌亂着用圍裙擦了擦手,這才道:“魏爾.托洛茨基。嗯,你也可以直接學着這個老混球,無論是叫我老魏還是魏叔,我都無所謂。”

    說完,像是近鄉情怯一樣,以客人的要求最重要爲理由,魏爾撓了撓臉,趕忙走入廚房,開始在案板上忙活了下來,搓揉麪團、調配湯料、準備小食。畢竟是東國來的老鄉,哪怕說是爲了漲一漲面子也好,他都要讓沈詢喫到他能做出來的最好的面。看這幅認真的架勢,想來不弄個一會是沒完了。

    看着老魏的背影,沈詢不由得失笑,大聲道:“那我可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他能夠看到,在那一瞬,老魏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即更加認真,彷彿像是周身都燃燒起了無形的火焰一樣。

    喂喂喂,這下子做出來的該不會還能發光吧

    沈詢心中閃過一個沒來由的念頭,目光這時才終於轉回到了奈良化二鐵身上,看到了他因爲一直被無視,而故意板起來的臉色。

    “能被你這麼信任看來,老魏也是奈良老哥你計劃中重要的一部分組成”沈詢像是沒看到一樣,自顧自的說道,雖然說是“問”,但看語氣來講的話,卻更像是早就已經確認。

    “老年人同盟嘛。”奈良化二鐵聳了聳肩,給出肯定的答覆:“老魏他雖然看上去已經從位子上半退下來了,但實際上,瀛洲分部的主要權利,卻還是被掌握在他那個女兒的手上。你知道的嘛,東國文化中最常講究的就是一個孝字,只要老魏他肯發話,老夫我那個侄女她不可能的拒絕的。”

    “挾人之不情這,傳出去可太好聽啊。”沈詢微微起身,給奈良化二鐵和自己都倒滿了一杯酒,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

    也就是說,意見上至少有過一些矛盾的咯

    奈良化二鐵接過酒杯,一口飲盡,飛濺出的晶瑩酒液從鬍子滴落。

    “不管使用的是什麼手段,只要能成爲最後的勝利者,之後便自有人搬弄是非去幫你粉飾掩蓋。”他搖了搖頭,絲毫不覺得有不對。

    在他眼中,或許就連他在衆人心中的名望也都是可以被作爲利益而交換的物品,爲了完成謝肉祭,這點損失,他根本沒有放在眼中。

    這一點上,沈詢沒有多做爭辯,只是象徵性的說了一聲:“你也許說得沒錯。”

    抿了一口酒,他忽然間擡頭,望向了外面。

    天幕漆黑,雨在嘩啦啦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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