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又回到了主世界,再次鏈接上了那顆被稱作是的機械星辰一樣,在此刻,沈詢再次體會到了那種靈魂在不可逆的逐漸異化的感覺。
但沒有關係,瘋了的人是不會再瘋第二次的,在主動引發出“真武道籙”的污染性之後,憑藉對天魔血的那一部分控制權,沈詢漸漸有意識的介入到了侵蝕百鬼夜行裝甲的這個過程中,分裂出一百多個思維線程,試圖強行駭入到了這一具具裝甲內部統一的操控系統之中,直接物理性的鎖死行動。
譫妄中,好似有零與一的數據流包裹着他,讓他的軀體變得沉重、讓他的靈魂變得輕盈,彷彿是化作了緩緩流動的風和水,在天地間自由馳騁,無有束縛。
“或許這就是那些植入了腦機接口的調整人,神遊太虛時的體驗。”沈詢心中忽然間閃過了一個念頭。
在這時,由純粹的數據信息組成的空無中,閃耀起了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光輝,他能夠辨認得出,那正是一串串的數字代碼。利用起自己“普通人稍加訓練”級別的編程技術,沈詢迅速做着應對,敲出了臨時用的簡陋操作檯,將這具裝甲各項傳感器傳來的數據分門別類,轉寫成了他能閱讀理解的格式。
漸漸的,他重新擁有了“觸覺”、“視覺”、“聽覺”等諸多的感官,以表現頗爲反人類、反直覺的形式,掌握了這一具具裝甲的部分操控權。
那一瞬間,陳列於巨蛋中的所有猙獰裝甲都睜開了“眼睛”,一盞盞幽藍色的火焰靜靜燃燒,顯得無比的神祕。
似乎是受到了什麼東西的刺激,沈詢的“幻視”同樣也是在這一刻驟然間展開了,通過空氣中微型浮游探測單元的視角,看到了如今這顆“巨蛋”的全貌。
不知何時,深沉的暗紅之色取代了眼前的一切,彷彿置身於某種龐然大物的胃囊中一般,周身能看見的,則只有猩紅黏滑的血肉。
祭臺上,“自己”的身軀處,無數根絲線延伸了出去,暗合身下鍊金矩陣的紋路,接駁到了那一具具乾枯的怪異屍骸之上。
咚咚咚。
隨着他心臟的一次次跳動,那充盈天地的猩紅之色也跟着開始了收縮擴張,漸漸匯聚到了那一具具乾屍的身上,組成了一顆顆形狀相似的心臟。
他們在甦醒。
在現實世界中,沈詢也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在自己那一具具裝甲之軀的胸腹部,此時正有一個個渾身觸鬚的血肉異物正不斷增殖着,從內部啃噬着管道和線路,試圖篡奪走母體的所有力量。
無數重合在一起的虛幻心跳聲越來越大,似乎只要再補完了那最後的靈魂部分,便突破到真實的層面。沈詢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在以連通了裝甲內的視角後,他能夠看見,在神祝市內,無數一無所知的人走上了街道,暢飲着免費發放的酒與肉,漸漸放棄思考,放下防備,被人潮裹挾向前。
在“謝肉祭”這個大儀式的效果影響下,狂歡的氛圍已經徹底籠罩了這整座城市,通過“百鬼”與“百鬼”間的共鳴,在地下巨蛋,一具具裝甲之中,昔日鬼神們的意識也正在緩緩復甦,重新獲得全新的生命。
一切都在動盪,一切都在變化需要從宏觀上調控“謝肉祭”這覆蓋一整座城市的大儀式,即使是以奈良化二鐵之能,在這一刻,也沒有了抽出閒心注意沈詢的餘力,無心注意到,在那一具具刻滿了經文的鬼神裝甲上,一行行帶着詭異魔性的褻瀆經文,正緩緩吞喫着原本的字跡。
祭祀臺上,御神刀死死釘住了沈詢,強忍着酒醉之感,他努力牽動着面部的肌肉,露出了一個愉快的笑容:“算算魏叔那一邊的動作速度現在,也是時候了。”
“密鑰授予:”
沈詢情緒高漲,以愉快的聲音大聲宣告:“以的名義立刻啓動自毀程序”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空氣詭異的寂靜了一瞬,得到密鑰的確認後,原先就被埋藏在裝甲操作系統中的自毀後門迅速啓動,轟然引爆了那一具具侵蝕度即將越過70的龐大裝甲
轟隆
恐怖的衝擊波迸發,熾熱的金屬射流席捲,爆炸的威力雖然只是剛好能摧毀裝甲內部結構的程度而已,但由於那混雜在其中、斷口處無比鋒銳合金的碎塊,對脆弱的人體而已,卻成了一片能輕易致命的毀滅風暴
首當其衝的,位於爆炸最中心的奈良化二鐵承擔了絕大多數的傷害,而沈詢,通過預先做好的準備,他則是悄然將大腦轉移到了空蕩蕩的腹腔之中。
無數深青色的抗衝擊裝甲片從皮膚預留出來的縫隙間鑽出,轉瞬覆蓋全身,在迅速凝結固化的中,鉚接卡合,宛若天成一般,幾乎沒有留下一絲縫隙,通過底部暗中嵌入祭祀臺的粗長金屬骨釘,將自身死死的固定在了原地。
噼啪、噼啪、噼啪
咔擦、咔擦、咔擦
裝甲片受到撞擊的聲音不斷響起,迅速引發了幾道開裂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實際上都像是一副要支撐不住的樣子,但所幸的是,直到最後,這層防護也未曾徹底宣告破裂。
儀式是同時具備“難以摧毀”和“極度脆弱”兩種自相矛盾的性質的,在失去了裝甲這個保護層之後,幾乎是瞬間,剛剛被喚醒到一定程度的百鬼意識,便又重新陷入到了沉睡之中,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