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最近確實忙。謝庭這人平時看着隨性,工作起來簡直不要命,他必須全身心投入才能跟上他的腳步,而且,不止是工作,還有工作相關的各種交際。
有時候,他都有點力不從心。
這日上午,剛陪完某金融行業大佬喝茶又被丟了個case,他二話不說趕了過去。對方是個上市公司女總裁,他還以爲是個精英呢,興致勃勃陪着聊了很久。
結果,三句話不離喫飯買衣服逛街,漸漸的,話題還往有顏色的方向轉。
周昊神色尷尬,不好搭腔,只插科打諢糊弄過去,心裏卻也納罕,疑惑積滿肚子。陪了快仨小時,終於回到公司,他毫無形象癱在座椅裏,扯下了領帶。
“你這是怎麼了一副縱慾過度的樣子。不是去談中化的併購案了”同事看到,不由笑道。
周昊“咕咚咚”往下灌了口茶,道:“別提了。什麼女總裁、精英啊就拉着我扯些家裏長短,半句話沒提case,氣死我了。拿我當免費陪聊呢”
李瀟笑道:“誰讓咱幹這個呢。等你混成謝總那樣,就不用理會這種人了。不過,這人真這麼不靠譜啊不說是上市公司女總裁,很厲害嗎,家底多少多少”
“我讓人查了,靠離了四次婚撈到的錢,現在找了個小白臉。她自己也不管公司,就請人託管,服了。”
“那不是更好應付這case手到擒來。咱這麼多諮詢師,怎麼偏偏找你怕不是瞧上你這張俊俏的臉蛋吧”李瀟不正經地笑了笑,手搭他肩上。
周昊躲開他,嘆氣:“別涮我了好不好,哥我叫你爺爺了”他對這種女人可沒興趣。
上學時,他就是校草,加上課業和能力出衆,被一大幫女生追捧着過來的。他們學校是典型的帥哥美女扎堆,加上專業性質和地理位置,常聽聞有哪個才子才女和校外某某有錢有勢的大鱷好上了。他也被富婆往褲袋裏塞過名片,對此只覺得樂呵。
這種富婆,撒的網多,魚塘也大,今天跟這個,明天搞那個的,他可沒有興趣陪她們玩。
她們也一樣,沒了這店還有那村,碰了釘子就轉目標了
。
周昊沒放心上,只當自己這一上午的時間白費了。搬磚的,哪有不被人涮的
他從小家庭和睦,心態好,壓根沒當一回事。誰知,第二天早上起來就接到了此人電話。
劉太太的聲音嬌美柔和,遞來慰問:“喫過早飯了嗎要不要一起”
周昊看一眼表,這都9點了。
劉太太補了句:“我是說早茶,我們這邊的人,習慣喫早茶。”
周昊婉拒:“我喫過了,就不叨擾您了。那個,我這邊還要上班,您看”
趕客意思如此明顯,劉太太都笑了,面不改色地說:“你說你這是何必呢年輕人不止要衝,有時候也要懂得抓住機會,識時務者爲俊傑啊。累死累活的,一個月能掙多少,嗯”
周昊也笑,不卑不亢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從小我爸媽就教我,做人要有自己的原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承蒙擡愛,我配不上。”
劉太太在那邊默了會兒,冷笑,不陰不陽道:“好,你很好,那咱們就走着瞧”
隨即便是“嘟嘟嘟”的忙音。
他以爲他已經足夠委婉,誰想還是得罪了她。這位劉太太在圈裏的名聲不好,之前還有跟人爭風喫醋砸館子的不良前科,他都有點懷疑,她會不會來他公司鬧了。
提心吊膽了兩天,劉太太沒來公司找茬。
周昊鬆了口氣。
這日和梁初音約好了一塊兒去中環克里街一家新開的港式餐廳喫飯,他按時下了班。
車開到交叉路口就停了,前面沒有停車的地方,他打方向盤,往旁邊的老式弄堂裏倒去。
還沒挺穩,車忽然開不動了。
周昊詫異,下來一看,兩個後輪癟得都沒氣了。這一看就不是意外,而是人爲,他又氣又煩,蹲下來查看。
人剛蹲下,後背就被人踹了腳。
他失去平衡,一頭栽到車門上,臉上火辣辣的疼。
還沒緩口氣,身後一股大力扯住他的衣領子,一拉一扯,他整個人仰面撲倒在地,被人往後拖去。
臉蹭在油柏路上,疼得好似要燒起來了。周昊聲嘶力竭,大聲呼救,伸手去掰對方的手,肚子卻被人踢了腳。他頓時失了力氣,眼
冒金星,冷汗涔涔。
一頓打一氣呵成,不過十幾秒時間,周昊鮮血淋漓地撲在地上。
幾個歹徒圍着他,爲首那人把一根鋼管一下一下拍在手掌心,問他:“兄弟,你也太不識時務了,有人讓我給你遞個話,這船你是上呢,還是不上”
周昊都笑出來了,牽動傷口,嘶了一聲,表情猙獰:“這年頭還有逼男爲娼的我真是見識了啊”
拳頭和腳如驟雨般不住落下,他左躲右閃,努力護住重點部位,那一瞬間,有種今天要交代在這裏的感覺,身上卻忽然一輕,耳邊只聽得呼喊聲、咒罵聲,還有骨骼碎裂的聲音然後是陸續的腳步聲,紛沓逃走。
周昊努力睜開被鮮血模糊的眼睛,一張有些熟悉的英俊面孔出現在他頭頂,竟是南靳宇。
因爲打鬥,他雪白的襯衣上沾上了血污。
見他發愣,他皺眉,搭了把手,把他從地上扶起來:“你沒事吧”
周昊的腦子還有些悶:“還好”
南靳宇說:“我送你去醫院。”
周昊剛要說點什麼,這時接到了梁初音的電話。他掏出手機,看了會兒,猶豫着要不要接。
南靳宇瞥一眼,冷淡道:“先去醫院吧。”
“好。”周昊接通,跟梁初音扯了個謊,又說了一大通對不起的話。
再次醒來,人在醫院的病牀上。
周昊頭疼得快要裂開,伸手去撈水杯。一隻手從斜刺裏伸過來,精準地把杯子遞到他手上。
“謝謝。”周昊看着南靳宇一如既往冷漠的臉,有點忐忑。
心裏也忍不住想,這人是不是一年四季都是這麼板着臉的不過,他救了他,應該不是那種冷血的人。
“靳宇哥,謝謝你救我。”
“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南靳宇低頭削着蘋果。周昊注意到他中指上戴了枚銀戒指,沒有花紋,很普通的那種款式,偏偏襯出了幾分清雋,手指更顯秀長。
這個人,從衣着、談吐、氣質等等方面來說,一眼就能看出來,跟他是不同環境裏成長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