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初音喝多了, 上車就開始說胡話,還不安分,在座椅裏扭來扭去, 踢掉涼鞋把腳駕到導航臺上。
南靳宇也沒說她一句。
車開出去,他問她:“你現在住哪”
梁初音笑嘻嘻的, 側過頭來挑釁他:“我住哪兒,你不知道啊裝還跟我裝你不向來在我身上裝了監控的嘛別說我住的地方了,我工作、我同事你一清二楚嘛。還跟我裝呢”
他也不生氣,掛倒擋,直接把車朝東邊的小道開去直奔她們公司的宿舍區。
梁初音咬牙。
呵,果然對她的住址一清二楚。
是的,這世上哪有他不清楚的事情啊。尤其是她的事, 恐怕他比她自己還清楚。
公司宿舍就在公司科技園後面, 南靳宇進門時還被保安攔了一下。不過, 看他開着這樣的好車, 車窗降下時,保安詢問得非常客氣。
南靳宇報出門牌號, 道:“送朋友。”
保安目光下意識往旁邊看, 甫一瞥見梁初音, 表情楞了一下。
“可以了嗎”南靳宇皺眉,不喜歡被人在這圍觀。
門口來來往往的, 後面還有其他排隊的車。
保安連忙揮手, 升降杆擡起。
他驅車進了小區。
下車時, 梁初音還不情不願的,推了他一下,南靳宇直接架住她,往樓上走。
樓道昏暗, 梁初音回頭瞧他,還是那張端正禁慾的臉,五官硬朗,眉眼風流,難得的好模樣。
梁初音在心裏比較了一下,他在自己認識的帥哥中,絕對能排進前三。剩下的,氣質不同,各有千秋吧。比如謝庭,兩人不是一個風格的。
不過,梁初音還是更喜歡他這掛的,讓人有徵服欲。然而,她翻了車。
什麼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這就是了。
她玩不過他,註定是玩不過。
這麼拼死拼活的,除了要證明自己,也無非是想讓他承認她沒有那麼廢物而已。
她嘴裏硬,心裏卻不得不承認,還是在意他。
不知不覺中,這個人已經在她心裏留下了烙印。那些久遠的記憶,那些原本不被她在意的年少回憶,如今卻一點一滴地清晰起來。
是該說她記性好呢,還是這
人魅力大不,那不是意外,一切都是他的預謀。這一場局,他布了這麼多年,如今收網,她已經彌足深陷。
恐怕他心裏非常志得意滿吧他成功了,他贏了她真的,忘不掉他了。
哪怕是周昊,當初分手不過一時的痛苦,哭過就好了。沒有像這次這樣刻骨銘心。
因爲周昊沒有他這樣的手段,他就是個王八蛋
心裏這麼想,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南靳宇正好看到,一怔:“怎麼了”
還有臉問她怎麼了
梁初切齒道:“想打你。”
南靳宇:“”
開門進去後,他把她扶到客廳,又去廚房給她倒了水。梁初音打了個哈欠,窩在沙發裏裝死。
輕輕一聲響,梁初音睜開眼睛,是他把水杯放到了茶几上:“喝點吧。”
她也不客氣,捧起杯子,抿了口。
溫水,不熱不冷正正好。
肩上微微一沉。
她睜開眼睛,南靳宇把脫下的西裝蓋到了她身上,往下拉了拉。她有心跟他作對:“大夏天的,你還要給我蓋衣服,想熱死我啊良心大大的壞”
南靳宇笑而不語,坐回去。
見他這麼淡然,梁初音也覺得甚是無趣,扁扁嘴,不舒服地踢了下腿。
南靳宇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滾燙的。
“我去給你擰塊冷毛巾吧。”他站起來。
“不要”
“聽話。”
她擡頭瞪他:“走開”
他直接去了洗手間,回來時,在她怒目而視中把一塊毛巾敷到了她的額頭。梁初音把頭扭過去,他寬大的手就鉗制住了她的下巴,讓她看着她:“你是覺得,我很好說話是嗎給你三分顏色,這就蹬鼻子上臉了”
梁初音一頓,心裏凜然。
南靳宇微微伏低身子,修長手臂徑直撐在她的頰畔。柔軟的沙發,往下陷了一下,連帶着她的腦袋。
梁初音混沌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些。
她不願意露怯,冷笑:“你要威逼我嗎”
南靳宇也冷笑:“我威逼過你嗎”
他冰冷的眸子像是一柄刀刃,直直切入她的心臟,梁初音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她心裏憤恨:“你沒有嗎你總有那麼多那麼多的套路,那麼多那麼多的謀劃,我就是你手掌心的玩物,跟嘟嘟嘟一樣你就是玩兒玩兒我”
“我玩兒玩兒你”他暴喝打斷她,雙眼血紅。
梁初音被嚇了一跳,呼吸都屏住了。
他捏住她的下巴,猛地吻了上去。梁初音睜大雙眼,無法動彈,不知是被他氣勢壓制,還是別的,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脣上輾轉,微微的熱。
心裏像是燒起來,有什麼被喚醒了。
半晌,他放開了她,在她睜大的眼睛裏笑了笑,笑容沒有溫度。
“看到了嗎這才叫玩兒玩兒你。”他冷冷道,直起身。
梁初音過了好一會兒纔回神。她不想的,可是眼眶就是發酸,又是憤恨又是發酸,吸一下鼻子爬起來。
她抱着靠墊,腦袋埋在那兒,眼淚一顆一顆搭砸在布上。她死死掐着靠墊,下巴抵在上面,只露出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
南靳宇神色微變,但很快收了回去。
不過,語氣到底是放緩了:“好了,不要哭了。多大的人了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她不理他,繼續哭。
南靳宇只覺得荒誕。他腦子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在這裏看着她哭
要換了旁人,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偏偏是她,他不能走,也走不了,腳步像是生了根似的。
明明知道她就是無理取鬧,就是使小性子,可他還是本能地遷就、哄着她,就像小時候一樣他知道是她欺負梁鈺,梁鈺纔拿拖鞋打了她的的。可是,他看到她撲在地上哭,就顧不得別的了。
明明,心裏跟明鏡一樣,這是她先挑的事。
可是,人總是做不到絕對的客觀公正的。至少,在她這兒,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