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北疆眼神瞬間深了起來,讓管良去將藍雨晴弄醒,他倒是想要看看,他那好弟弟究竟跟他說了什麼。
在感受到臉上被拍的力度之後,藍雨晴睜開了眼,一眼就看到了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夭壽啊!這兩兄弟沒完沒了是吧!睡不着就都來折磨她是吧!
“什麼事!”
藍雨晴沒好氣地從地上坐了起來,瞪着夏北疆道,即使她看上去很虛弱,但氣勢上卻一點都不輸於人。
“藍雨晴,我讓你到祠堂是受罰的,而不是讓你休息的,給我跪下!”夏北疆喝道。
他必須壓壓她的氣焰,因爲不知爲何夏北疆覺得現在的藍雨晴似乎比以前更加的難對付了,在對她用刑之時,夏北疆原本以爲藍雨晴挨不了三鞭就會向他求饒,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她在侯府過慣了舒適的生活,從沒受過什麼委屈,又怎麼可能受得了這樣的對待。
更何況這鞭子他可是一點都沒有放水,這一鞭子抽下來普通的壯漢都受不了,以藍雨晴那身嬌嫩的皮肉又怎麼受得住。
然而事實卻出乎了他的預料,她不僅捱了下來,而且還一聲不吭地捱了下來,也正因爲這樣,夏北疆原本想要打的十鞭也變成了二十鞭。
沒想到這二十鞭依然沒有讓他從她身上感到對她的畏懼,反而對他是更冷淡了一點,因此夏北疆毫不客氣地讓她再次跪了下來。
藍雨晴輕笑了一聲,而後無所謂地道:“這不重要吧,你這次來又是爲何?別告訴我是特地過來監督我的,我不認爲你有這個閒心。”
夏北疆如今麻煩纏身,藍雨晴可不信他有那個空來找她的麻煩。
夏北疆見她不以爲然的樣子,眼神劃過幾絲火花,臉色崩得緊緊地道:“剛纔有誰來過。”
藍雨晴奇怪地看着他道:“你弟啊,難道門口的侍衛沒跟你說嗎?”
我弟!
還真是夠直白的啊!
夏北疆心中火氣直冒道:“他來幹什麼?別告訴我他是來特意給你送藥的!”
藍雨晴跟他那弟媳的關係一向親密,而他與夏南梁之間的事他們之間自己知道,如果說夏南梁來找藍雨晴就是爲了關心她,給她送療傷藥,夏北疆是半個字都不會相信。
不是合起夥來算計他又是爲了什麼?這樣的事情他們又不是沒做過!
藍雨晴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盤坐在夏北疆的面前道:“你看我如今這個樣子,還能做什麼?夏南梁腦子不活泛就算了,你的腦子也抽了嗎?雖然這次的事是我惹出來的,但我說的話有個屁用?你將心思花在我的身上未免太傻了。”
夏北疆一僵,因爲藍雨晴說的並沒有錯,藍雨晴身份太低,惹下禍事的又是她,無論她說什麼都沒用,不會有人相信。
夏北疆沉默了片刻,而後又道:“那他來找你是爲了什麼。”
藍雨晴用手指繞上自己一縷烏黑的長髮,眼中含着一縷嘲諷的笑意,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而後嗤笑一聲道:“誰知道……”
……
夏北疆走了,因爲他明白自己再待在這裏,也不會從藍雨晴嘴裏問出什麼了。
第二日,果然不出所料,夏北疆被皇帝召入了宮,在由小太監推進去的時候,夏北疆就看見了開平侯以及他的世子歐陽飛步守在那裏了,還有許多朝臣站在一邊,而云國最尊貴的人此時正坐在寶座上,高高在上地俯視着他。
即使雲政殿再富麗堂皇,夏北疆也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迫,讓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臣,夏北疆參見陛下……”
……
藍雨晴得知夏北疆被削爵的消息時已經是下午的事,夏北疆被削爵出乎她的預料,而夏南梁繼爵就更出乎她的預料了。
不過這麼一來就對了,清櫻設計讓清荷公主的孩子流掉,然後在將黑鍋套在她的身上,將夏北疆引到開平侯府,再讓大家來一個巧合的大碰撞,這樣當事情發生的時候夏北疆想要脫掉關係都不成了。
至於後來夏北疆具體是怎麼被他們搞到削爵的藍雨晴就不清楚了。
然而最出乎藍雨晴意外的是,雲國皇帝竟然只給她降了三十板子,這懲罰未免太輕。
而藍雨晴現在已經被放出祠堂了,宮裏來了兩個要對她用刑的小太監,一羣人將她押到了侯府的大院,在衆目睽睽之下將她的屁股都快打開花了。
哎……這次過後沒有幾個月她肯定下不了牀。
夏飛霜在她被用刑之後便飛快地奔往她的住處,夏北疆之前都在禁他足,待一切事情發生完了之後才放了他出來。
“停!不許哭!”
藍雨晴對着站在她牀前的夏飛霜
道,夏飛霜這回沒順着她,抽抽噎噎地道:“可是孃親,您不是說過最傷心的時候可以哭嗎?!”
夏飛霜一聽,立刻將自己眼裏的洶涌憋了回去,眼眶紅紅地看着他,藍雨晴看着他無奈地道:“你坐過來。”
夏飛霜坐到了她的牀頭,藍雨晴將他腦袋拉低下來,衝着他紅紅的眼眶吹氣,輕哄着他道:“還傷心嗎?不傷心了吧?”
夏飛霜感覺自己的眼眶涼涼癢癢的,不禁破涕爲笑,而後深吸一口氣,搖了搖自己的腦袋,道:“霜兒不傷心了,霜兒給您也吹吹。”
藍雨晴連忙阻止道:“別,孃親本來就沒傷心,別被你這一吹,把水珠都吹出來就不好了。”
“很疼嗎孃親?”夏飛霜被她又逗笑了一下後擔心地問道。
藍雨晴笑了一下,而後道:“沒有很疼,比不上剛打的時候。”
“孃親,你等着,我去找父親!”
“哎!你找他幹什麼!回來!”
藍雨晴有些焦急,不會出什麼事吧,於是便讓茵歌扶着她也要跟過去。
“夫人,您的傷!”茵歌擔心道,當時行刑的時候她也在場,那兩個小太監可是真狠啊,一棍又一棍,那時她看見自家夫人身後血紅的一片都快嚇壞了,許多跟她站在一起膽子小的丫鬟差點暈了過去,而她腿都軟了,差點直接坐地上,但看着自家夫人捱打的樣子,她更多的是心疼。
她沒受過那樣的刑,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滋味,可一定很痛苦,但她家夫人硬是一聲也不吭,等行刑結束之後茵歌發現藍雨晴身上已經全都溼透了。
可恨她什麼忙也沒幫上。
“即使這樣我也要去,快點。”藍雨晴催促道。
“那您先把藥喝了。”茵歌見藍雨晴神情不容拒絕,連忙提醒她道。
藍雨晴一口就將苦澀的藥全喝光了,眉頭皺了起來,不禁低語道:“像個老媽子一樣。”
茵歌哭笑不得,她還沒有長開呢,離老媽子還很遠,夫人想太多了。
而夏北疆此時的書房,夏飛霜鼓起勇氣站在他的跟前,大聲道:“父親!您爲什麼要讓他們對孃親用刑!”
“這是陛下的決定,誰都救不了她,你母親犯了錯,受罰是理所應當。”
“我孃親有什麼錯!我不相信她會做出這種事,她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這一定是誤會!”
“誤會!”夏北疆一拍跟前的桌子,大聲喝道:“我當時就在跟前,你是想說我看錯了嗎?”
夏北疆看着他眼前不忿的孩子,心中怒火燃燒,他的這個孩子就是太信任他的孃親了,他不希望他以後成爲是非不分的人。
“你如此糊塗,今天晚上給我去祠堂抄一百遍家規,沒抄完不得回來!”
“父親!您不能這樣!”
夏飛霜激動地衝他道,管良見二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僵,連忙將夏飛霜拉到了一邊道:“小少爺,您可知道這次的事真的不能怪侯爺,您只知道您孃親被陛下罰了三十棍差點連命都丟了,卻不知道侯爺爲了保她連爵位都不要了。”
“啊。”夏飛霜呆呆地對着管良應道,管良見他的情緒平息了一點,而後又道:“正因爲侯府將這次的錯都攬在了自己身上,並放棄了爵位才保住了您的孃親。
夫人雖然被罰了三十棍,可是卻保住了性命啊!這已經是天大的便宜了。
當時用刑的時候您沒有在場,可是侯爺在場啊,也正因爲他的震懾,用刑的人才沒敢往死裏打,否則憑您孃親這次惹的禍,就算是陛下對她網開一面,開平侯與宮裏那位清荷公主的母妃能放過她嗎?
所以,少爺,您這次真的不該怪侯爺,侯爺已經仁至義盡了。”
夏飛霜呆呆地聽完了管良話,怔愣良久才一下子跪在了夏北疆的面前,愧疚地道:“父親,孩兒不孝,是孩兒的錯,是非不分,讓父親傷心了。”
夏北疆苦惱地看了跪在他面前的夏飛霜一眼,而後道:“知道錯了?”
夏飛霜點了點頭,夏北疆又接着道:“給我好好的將家規抄完,否則嚴懲!”
夏飛霜又點了點頭,只是之後這半響卻沒有聽見夏北疆再說話,於是他擡起頭,卻正對上了夏北疆幽幽的目光,夏飛霜心中一緊,只聽他的父親又道。
“你爲什麼如此維護你的孃親?”
“因爲她好!”夏飛霜不假思索地道,沒有半點猶豫。
好?好在哪?
夏北疆可並不覺得藍雨晴有什麼可取之處的,而此時門外的藍雨晴卻在心中立刻給夏飛霜豎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