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朝代，大冬天喫上一口新鮮的蔬菜不太容易。
大家族裏掌管廚房的奴僕都會生豆芽，若是在夏季這門手藝稀鬆平常，可若是放在冬季就有些不太容易。
現在冬天取暖多半都是用火盆，火盆的散熱侷限性很小，除非擺放多個，才能讓整間屋子的氣溫升起來。
燒火盆對炭的要求高，好的銀霜炭價格貴，哪怕大戶人家也很少有一間屋子點好幾個火盆的。
可若是燒普通的石炭，煙氣太重，人待在屋子裏根本受不住，散熱也不均勻。
生豆芽在冬天不太容易，一旦看不好屋裏的溫度降下來，搞不好馬上就能上凍，所以鳳錦溪今日桌子上幾盤豆芽做的菜，在平王眼裏莫名就跟奢侈掛鉤了。
苗氏跟着看過去，也道：“老六，這些豆芽菜你們從哪兒買的？”
到了冬季新鮮的蔬菜少，宮裏的貴人們每日的供應都比尋常要清減不少，像是這樣滿桌一半都是蔬菜的席面可不多見。
大棚種蔬菜的消息並沒有散發出來，外面對於穆言昭的差事理解也是安置難民，防止難民暴亂，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鳳錦溪一邊邀請他們落座，一邊笑道：“若是有新鮮的豆芽菜供應，你們府裏會採購嗎？”
“當然會採購，現在是有錢都不能敞開喫呢。”平王眼巴巴的坐下來，小聲問穆言昭，“從哪找的菜販子？”
這還是勳貴之家，有點權勢，若是尋常的家裏有時候想買都買不到。
“要是價格略貴點呢？”鳳錦溪問道，“當然，倒不至於貴出天價，就是比平常貴個一兩成。”
“那也划算，這個季節的蔬菜哪種不貴？”平王道，“要不是提前買了些白菜囤着，估計好幾天都見不着個菜葉子。”
爽口又開胃。
喫一筷子醋溜豆芽，端起酒杯抿一口酒，平王砸吧了嘴，嘆道：“以往也沒覺得豆芽菜有多好喫，但這時候能痛痛快快的喫上幾口，別提多美了。”
苗氏喫的優雅，速度卻一點不慢，看了鳳錦溪一眼，道：“弟妹，你應該有渠道吧？給嫂子身邊的人引薦一下。”
鳳錦溪放下筷子，正色道：“不瞞二哥二嫂說，這豆芽菜是那些難民種出來的。”
平王有些驚訝：“難民種的？”
苗氏也擡起了頭：“他們不是逃難來的？有這手藝還用的着……”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看向穆言昭：“老六，你接手安排難民的事，應該沒這麼簡單吧？”
穆言昭笑道：“朝廷出資蓋大棚安置難民，可二嫂也知道，如今國庫空虛，光出不進朝廷支撐的也艱難，所以這一批大棚建起來給難民提供遮風擋雨的地方，朝廷也批了糧解決他們的溫飽問題，難民們無所事事容易起事端，所以這大棚也不白住，讓他們在裏面種點蔬菜，供應給酒樓或者各家各戶，用來補足朝廷的這筆支出。如此一來，既解決了難民的溫飽問題，朝廷也不覺得爲難。”
“那什麼大棚裏還能種菜？”平王一臉驚色，“我還以爲僅僅是用來安置他們，不至於凍餓而死呢。”
苗氏感受着這屋裏的溫度還有後背上沁出來的薄汗，想到了什麼，道：“這個大棚應該是暖房之類的吧？我說朝廷怎麼打造了那麼多爐子給難民，應該都是安置在大棚裏，保證大棚內的溫度，所以纔有可能種出蔬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