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懸愛 >第68章 老師還是你先來
    艾卿正在啃燒賣,嘴裏全是米粒,她愣了一下,一瞬間竟沒有意識到趙宇城把問題拋給了她。

    “我?”艾卿硬生生的把嘴裏的喫食給吞進了喉嚨裏,因爲喫得太急,眼淚水都擠出來了。

    就連坐在一邊的姑媽也有些不安的說:“宇城,你能不能大早上的,讓這孩子好好喫個早餐呀。”

    趙宇城冷峻的臉板了起來,可是卻沒有發火,只是拿眼盯着艾卿。

    昨天晚上,艾卿不僅跟他聊天抱怨自己了,還跟金盾私下互通了消息。

    明知道是爲了公事,卻讓他有些莫名的火大。

    如果不是修養好,他能在一秒之內,就能把雷霆萬鈞般的妒忌給壓下去,只怕會馬上把桌上的牛奶喝乾淨,不給金盾那小子留下半滴。

    那可是艾卿發了工資,專爲自己買來的奶粉。

    因爲趙宇城胃不好,牛奶可以養胃。

    他沒有吭聲的喝了一口熱熱的牛奶,周身的溫度卻冷了幾度。

    “現在說?”艾卿拍着自己的胸脯,理順氣後,小聲問。

    “對。”趙宇城甩出一個字。

    艾卿摸了摸耳垂,嘻嘻一笑:“我還沒考慮好,要不老師還是你先……”

    “讓你說你就說,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趙宇城聲音略大了些。

    趙宇城指指那個一級警督:“這是公安廳犯罪心理研究室的修誠處長,是我的同門,你說說自己對案子的看法,有什麼好怕的?”

    修誠出於禮貌衝艾卿點點頭。

    他已經三十好幾了,奔四了。

    跟趙宇城是同門,的確只能說他能力不及對方太多。

    “看完這本卷宗,哪裏引起了你的注意?”趙宇城盯着艾卿的眼睛問。

    艾卿略略沉吟了一下,簡單地回答道:“手機。”

    趙宇城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繼續問道:“你認爲,在地下室出現的手機,是兇手留下的?”

    這一次艾卿考慮的時間要長一點。

    “是。”

    “哦?”趙宇城揚起眉毛,“怎麼講?”

    “手機,是有人留下的,注意不是遺落,是故意放在那裏的。”艾卿。

    “你從哪一點判斷手機是有人故意留下?”趙宇城。

    艾卿:“第一放在的位置,手機放的地方十分的明顯。如果是掉落的,會沾上灰塵,但上面包着一層防水袋,顯然是爲了不留下指紋。這種事只有兇手會做,手機主人不會做的。”

    趙宇城眸光微閃:“繼續說下去。”

    “第二,手機是七年前的老機號,現在已取消了。可是我發現號子一直是李財在使用,可是七年前他便死了。但手機卻一直在充值,所有充值的錢沒有用於接聽消費,全是自然消耗掉的,直到號子被取消掉。”

    “這能說明什麼?”

    “手機一直有人關注,並在李財死後,有人想聯繫他。最後手機被找到了,並且放在了地下室裏。而且根據上面的一種只能在地下室裏生存的細菌羣落繁殖來看,手機在那裏放了三個月左右,與葉春晴死亡時間吻合。”

    趙宇城目光轉向沙發上的金盾和修誠。

    金盾問:“那葉春晴呢?她是最先被發現的死者。卻是剛死沒有多久的一個。在被兇手殺死後,碎屍衝入了昭陽街道老舊社區裏的下水道中。如果說葉春晴是殺死那十幾人的主要犯罪嫌疑人,那麼,又是誰殺了她?”

    艾卿和那兩個警察都像聽課般屏氣凝神地看着趙宇城。

    趙宇城:“我覺得,這起地下室殺人案的現場有人比我們警方先行發現,而這個發現者,極有可能,就是一直在找自己父親的李謀。他從小以爲自己是被拐的,頂着另一個人名字生活在異地,一直以就沒有被人尊重過。他找父親,就是找自己的根。當發現父親死時,還記得發消息通知自己時,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被需要了。也被認同。”

    艾卿問:“老師,那,他是一邊做案,一邊留下線索,這是在挑釁,還是隻是簡單的復仇?”

    “我想,兇手在寫下‘李代桃僵’時,他已經認爲自己就是整件事的主審官了。一個普通的年輕人,依靠自己的力量查到智障父親的去向,死因,本生就是一個極不簡單的事。他一定處於一種極其複雜的心理狀態下,既然要報復,那就要把一切傷害過死者的人都包括進去,哪怕是他的生父。”

    趙宇城頓了一下,“攻破李富民,他是本案的關鍵。”

    “李富民,如果他不說,也是死無對證,下面的痕跡鑑定已經被破壞,根本沒有什麼有價值的錢索。他可以說不知道就行了。”修誠插了一句。

    “如果他還假裝不知道,抵死不認罪,我覺得不太可能。因爲,那樣的話,李謀會知道,李謀會讓他現出原型。”趙宇城堅定的道,“再說,沒有哪個父親能讓自己兒子殺自己

    兩次,他會把知道的說出來,他能殺兄奪子,只怕早就沒有了人性可言。他會爲了自保,供出李謀殺人。”

    一晚上的苦苦思索,艾卿沒有把案子想得像趙宇城這樣透徹,她有些小小的失落。

    在趙宇城口若懸河時,她頻頻生出一種自愧不如的感嘆。

    等兩位警察起身告辭,走到門口的時候,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警察回過身來問艾卿“你是趙宇城的學生?”

    他用手指指艾卿,看向趙宇城。

    “是啊。”趙宇城揚起眉毛,語氣中帶着一絲倨傲。

    修誠有些不是滋味,趙宇城都帶出一個女學生出來了。

    而且說出的東西,居然是自己根本沒有想到,也沒有查覺到的證據。

    讓多少讓他有些灰心喪氣。

    智商這個東西,是天生的。

    後天的陪養也很重要。

    比如,艾卿現在能有這樣的腦子,就一定是趙宇城給練出來的。

    修誠暗自嗟嘆一聲,沒有再說話,看了艾卿一眼,拉開門跟着金盾走了。

    過了一會兒,趙宇城才默默的對艾卿伸手,撫了下她的頭頂,很嚴肅的道:“時間緊,任務重,艾卿同學,你能不能在關鍵時候問出於鳳椒的祕密,決定着你能不能找出李謀殺人的動機。”

    “老師,別人查案子,都只管有一句‘你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怎麼到了你這,就成了‘你的做案動機是什麼’。這不是有罪推論嗎?”

    趙宇城嘴角微斜,沒有有想到艾卿居然跟自己爭這個問題。

    “李謀現在失蹤,不是偶然。他逃走,卻帶不走他身上的祕密,你能查到的。艾卿,有時理性不是迂腐的去遵守教條,因爲教條從來不會給死者一個公平,你懂了嗎?”

    艾卿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老師,我會在學習之中搞明白你說的那些話。”

    趙宇城輕嘆,自己說的全白說了。

    等艾卿回到了局裏,於鳳椒已經坐在一間小會客廳裏多時。

    這裏成了暫時的審訊室。

    艾卿和金盾推門進去時,卻發現於鳳椒正偷偷摸摸地開着窗戶抽菸。

    從她拿煙,用打火機的熟練程度,還有吸入菸草時的那種表情來看,她都不是第一次抽菸。

    艾卿慢慢的走進去,於鳳椒看到她進來,只輕撣了一下菸灰,便問:“我什麼時間能回四川?”

    “煙,誰給的?”艾卿笑問。

    於鳳椒淡定的說:“問門口小警察要的。”

    艾卿翻開手中的資料,找到其中一張道:“於鳳椒,能談談李謀的父親嗎?”

    於鳳椒眼裏閃過一絲怨毒,她把菸蒂隨意扔在了地上,道,“哎,那個窩囊廢。”

    艾卿又道:“他在離開四川后,來了相城打工,邊打工邊找兒子。”

    “他不是找兒子,他是找他的兄弟要錢。”

    “他的兄弟?是不是叫李富民。”

    “是的,是他弟弟。”於鳳椒。

    “李財,也就是你的丈夫,已經在七年前死了。”

    於鳳椒呆了呆,腳尖摁在地面上的菸蒂上用力的踩着,聲音陰沉的道:“怪不得,這七年一分錢都沒有往家裏寄,手機老打不通。”

    “李謀還有一個父親吧。”艾卿口氣隨意的問。

    於鳳椒太陽穴直跳:“你怎麼知道?”

    “李富民——就是李謀真正的親生父親,他在半個月前,被自己的親兒子逼着自殺。”

    於鳳椒腳下無意識的擰動終於停了下來,她半晌才道:“非得搞成今天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艾卿:“是不是李謀發現自己,是當年李富民跟你的私生子,雖然你們瞞天過海的把李謀偷去廣東,用他頂替別人的名義活着,但還是讓他知道了事實的真相。”

    於鳳椒猛的擡起雙眼:“真相。真相就是我嫁了一個腦子有問題的,我跟了李富民生孩子,是爲了他們李家傳宗接代。廣東生活有什麼不好?有房有地,住在城市裏,不是住在山裏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

    “但也許在李謀的認知裏,是那個叫李富民的毀了他的家他的人生他的一切,所以……“

    “這個瓜娃子,怎麼殺自己的親老子。”

    於鳳椒變得煩燥起來。

    艾卿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金盾,他的手指輕輕的推送過一張紙條。

    上面清楚寫着:“上面要求提審李富民”。

    此時,另一間審訊室中,兩名幹警正在幹瞪着眼睛,無奈的看着李富民。

    已經第三天了,李富民沒有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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