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城慢慢的睜開雙眼,冷如寒冰的眸光裏摻進了燈光映射下的白色,像是冰棺裏的王子,被巫婆給吻醒一樣,震驚、憎恨、羞恥,三種複雜的情緒在眼底交織輪流出現。
女人的身體遊弋在他的身體上,絲絲體香如盛發嬌豔的罌粟花,散發出迷人又蠱惑的毒香。
他眼神空洞的看着一具美麗但已瀰漫出腐朽味道的軀體,淡淡的一笑:“好,等我身體恢復了。”
雖然明明他的身體極度的排斥,但能讓這個男人服個軟,口頭上認個輸,青琳還是極爲滿足的。
女人微呵出一口氣,這才風情萬種的把充滿着香奈兒香水味的身體覆在趙宇城的身上,臉頰挨着他的側臉上,溫柔的道了一聲:“好。”
趙宇城眉心微沉,只覺得身上爬上了食屍蟻,讓他反胃,卻不能表現出來。
……
幾日後。
趙宇城已能坐起。
他坐在輪椅上,一身白色的長罩袍,他討厭醫院裏的提供那種衣服。
因爲有別人的味道,他不喜歡。
姑媽在給他颳了鬍子後,見他臉色很蒼白,於是問:“這幾天休息得不好嗎?還在想案子的事?”
趙宇城眸色黯然,搖了搖頭,只說:“我要去隔壁。”
初見艾卿,她正靜靜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風景。
原本齊肩的短髮,又長了一些。
從表面看,她只有輕微的擦傷。
但只有他知道,她到底傷在了哪。
趙宇城的白袍下的身體四處纏着厚厚的繃帶,只要不說,外人也只以爲他的傷不重。
兩個人都在以自欺欺人的方式,面對着彼此。
只是艾卿對於她曾經做過的渾然不覺。
而在趙宇城的心底,針被扎入艾卿血管裏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被她給剖開了。
他遲滯看着艾卿,坐在輪椅上的他,有些不敢直接進入到這間小小的病房裏。
直地姑媽把他推入她的視線裏。
艾卿才慢半拍的看過來,她頓時怔住了。
從洗手間出來的金盾,沒有看到趙宇城,徑直走到艾卿的面前,拿了一條熱氣騰騰的毛巾往她的臉上糊。
站在門口拿着文件包的修誠,一時間擡起了腳又放了回去。
金盾順着艾卿的目光看去,在看到趙宇城時,他跟艾卿一樣同時愣住。
他的手還保持着在艾卿臉上給她洗臉的姿勢。
而艾卿已經把臉別過來,看向趙宇城。
一幅看到落難精靈王子下凡間的驚豔,深邃的眼窩,琥珀色的眼,與生俱來的高貴與清高,一幅讓人不能直視的臉孔。
而她居然脫口說了一句:“阿拉伯回來的?白色長袍。”
趙宇城微仰起頭,陽光正好在他的眼底灑下如星的金色。
她瘦了,眼神清純可愛,就是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白得嚇人。
看到他的瞬間,那雙清澈的眼睛裏,彷彿閃過陌生又一見如故的矛盾情緒。
她的表情,令趙宇城的腦子裏閃現着艾卿哭着問自己,爲何不愛她,爲何他不愛她,她還是願意爲他受難。
錯亂裏,她還記着不要讓他忘記自己。
又蠢又笨的女生。
他心底低罵了一句。
馬上又道,她真的很勇敢。
但當艾卿說了一句:“你是誰?”
趙宇城立即覺得心都快炸了。
他別過臉去,鼻子裏酸了起來。
兩人就這麼安靜地對視着,旁邊的金盾接口道:“艾卿,這是我們的媒人,趙宇城,是省級的刑偵專家。”
他說這話時,連門中的修誠都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這一手的牆角挖得真叫一個絕。
“金盾,修誠,你們出去一下。”趙宇城忽然開口,聲音裏聽不出一絲溫度。
金盾沒有動腳,而是動手在艾卿的小臉上搓了一把:“我先給她洗臉。”
趙宇城聲音微微增大:“時艾卿是失憶,不是不能自理。”
艾卿這纔有些恍惚的用那隻沒有打點滴手接過毛巾,尷尬的說:“你出去吧,我能自己做的。”
金盾無奈,一步三回頭的走出房門。
趙宇城目光如劍的盯着金盾的背景,直到對方消失,站在門口的修誠很識趣的把門帶上。
兩人四目相對。
艾卿把臉埋進毛巾裏用力的擦了擦,面對“媒人”,她得怎麼說話?
“趙……宇城,你真是我和我男朋友的媒人?”她試探的問。
“你現在要考慮的是把腦子治好……”趙宇城單刀直入。
“我腦子?你說我沒有腦子?”
艾卿被這個長得跟明星一樣,說話跟粗墅的糙漢子般的男人給激到了。
“我是記不得一些事,可我還是很記仇的。你說話不客氣,就給我出去。”
艾卿扯着嗓子吼道。
 
; “我是來給你治病的,你不想找回記憶嗎?”趙宇城冷傲的道。
艾卿一愣。
趙宇城看着她,沒說話,只命令道:“過來。”
艾卿嘴裏說:“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腳步卻真的移了幾步,不情不願的走到他的身邊。
“你從現在開始過一個全新的人生。”他一字一句地說,“無論誰跟你說起我,都不要去查證,也不要放在心上。”
艾卿看到他說得語得心長,表情卻極爲冷漠,甚至有一股說不出的悲涼,但又讓她不得不聽話。
她鄭重點頭:“我一定跟我男朋友好好過,不會讓自己胡思亂想……”
趙宇城凝視着她,嘴角有笑意,心底如血滴。
他的眼睛微眨了一下,溼意涌起。
看到一杯清水還有早晨的分發到各房間的藥。
然後……他伸出左手端起水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想要給她喂藥。
艾卿能讓這麼帥的男人關心,心中涌起陣陣說不清的曖昧之情,她着魔般的呆看着對方:“你要做什麼?”
他擡了一下手,艾卿矮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含住藥片,脣接觸到他的手指,舌尖捲入藥粒,又咽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