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去時,趙宇城坐在裏面,閉目養神的聽着醫生談病情。
醫生看到金盾,道:“請等一下。”
趙宇城卻微微睜眼:“張醫生你們先聊,我可以等。”
金盾走進來,門未關,他想等趙宇城出去。
可趙宇城泰然的坐在輪椅上,一幅你來了,我也不會走的架勢,靜靜的看着前方。
金盾無法,只得道:“醫生,我來給時艾卿辦出院的。”
張醫生隨手將一張出院單拿給金盾,像是早一步準備好了,他道:“已經開好了,錢也結了。”
“什麼?”
金盾看了一眼單子的後面,後面附上了一張總結算單。
“時警官是工傷,實報實銷的。”張醫生道。
“那個病房,是特護,她那個級別……”金盾有些猶豫。
“哦,計在趙先生的賬上了。沒事的。”張醫生解釋了一句。
此時,護士急匆匆走進來:“張醫生,有人找。”
張醫生急急離開,辦公室裏只剩下了金盾和趙宇城。
“讓你操心了。”趙宇城明明很客氣,但每一個字像棉裏藏着針一樣,對金盾說,“案子已經交上去了,艾卿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養病。現在想來想去,也沒有誰能陪在她的身邊。”
“事情發展成這樣,誰也不想。我會盡量照顧好她的,以後不勞你費心了。”金盾反擊道。
趙宇城微睜的眼驟然打開了一些,他的目光始終看着窗外,聲音不高不低自帶一股凜凜不可侵犯的威儀道:“我和她之間,誰說了都不算。”
金盾執着道:“可她是爲了你,爲了保你的記憶,護你的命,變成現在這個丟三落四樣子。你的前途因爲她的犧牲而一片光明。她呢?她現在的記憶只停留在入大學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畢業學校是雅洲大學。我陪護了三個月,病情一直在反覆。今天已經是我第十次跟她介紹我是誰了。”
趙宇城靜默片刻,金盾所經歷了,他也正在經歷,而且未來還會經歷。
他濃長的睫毛低下下來,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表情,隨着輪椅轉向,他慢慢的移出辦公室。
站在他身後的金盾追上來,臉色蒼白的道:“老師,對不起。”
趙宇城面無表情,轉頭,看到艾卿正站在走廊的另一頭歪頭看着自己。
一如在大學走廊裏,跟他相見時一樣,目光清澈如水,臉上還帶着一絲調皮的笑意。
“帥哥,我要出院了,你好好養傷。”艾卿跑到趙宇城的面前,笑呵呵的說着。
她再一次忘記了趙宇城。
連他的名字也記不住了。
儘管,兩個小時前,他曾跟她說過自己的名字。
他很努力的擡起頭,淡然的看着那個一臉清純模樣,無知又可憐的女生,眸光與之在空氣裏撞上時,他聽到心裂成碎片的聲音。
他心底道:從此只能暗戀着你,醒着不能入睡,睡着也不願意再醒。
……
出院後,艾卿在相關部門的關懷下,已經恢復得生龍活虎。
除了不記得之前自己辦過的案子,不記得自己的同事,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考到相城某街道當了個片警的初衷,別的一切都好。
暫時調整做了一個公安局檔案部的小文員,這回總算成了一個安靜的小美人。
這天下班後,金盾沒有像往常一樣來接她。
她也沒有計較,騎上小電驢風風火火的開上了路。
路上的風光不錯。
車不多,卻有兩輛豪車在不足十米的後方慢慢騰騰的開着。
秋日裏的紅色的楓葉片片落下。
這時,不知道是哪個有品味的咖啡店裏傳來《客官不可以》的歌曲。
艾卿腦子激靈一下,好像在某個時間段她十分喜歡聽這首歌。
在她失憶之前,倒不是因爲這歌有多能感動她,只是歌名莫名的跟一個網友的名字契合。
所以她記得極爲清楚。
而如今她記憶力下降,時不時忘記出院後的人和事。
所以,當碎片般的記憶突然蹦出來時,她也沒有太在意,只跟着哼了幾句。
重複了那一句“客官不可以”。
就她輕鬆跟唱時,一輛黑色的車在她的右側緩緩隨行,艾卿下意識的掃一眼車牌。
看到尾數三個8,立即有一種有錢人不是好鳥的感覺。
她把頭盔擋風罩向上一撥,側目瞪一眼駕駛位,這車,跟到了十字路口,黑黢黢的車窗看不清裏面的人。
變態!
暗罵一句後,在紅燈變綠燈時一馬當先的開出去。
而那輛車好像一點也不趕時時,等她轉了向,才慢慢悠悠的順着她方向開過來。
似乎他就是要走條路一樣,絲毫看不出有跟蹤的跡象。
艾卿天生的敏感度發揮起作用,用餘光看了看反光鏡,那車開得真叫一個天怒人怨。
能把時速最高200碼的豪車,開成小電驢速度的,只怕對方是個新手中的
小白。
“我開都不止這水平,怪不得公路上天天堵車的。”
艾卿的嘴角彎了彎。
沒有想到騎到一處人少的地段時,那輛尾隨的車子突然不見。
艾卿被那車跟了幾分鐘,一時還有些不適應的四處張望,想找找那車去哪了。
在艾卿身後十多米處,趙宇城開的黑色小車正被一輛紅色的小車別停在路邊。
車主按下車窗,一張充滿了怨恨臉從裏面透出來,毒辣的雙眼向趙宇城看過來,彷彿要是她的眼底能噴火,她就能把眼前所見的一切人或物燒成灰燼。
趙宇城雙眼直視前方,手放在方向盤上看都沒有再看多方一眼,倒車,打方向盤,繞行,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止他前進。
當他甩開對方繼續前行時,突然間的,紅色小車猛然加速“嗡”的一聲,一加油門直接向目標衝了過來。
而就在艾卿發現時,她已來不及做出反應。
“哐當”一聲,連人帶車摔了下來。
艾卿歪着頭,在地上作挺屍狀。
撞她的人從車裏走來,踩着高跟鞋看着躺地上的艾卿,嬌滴滴的說:“我的天,我的車,沒事吧,纔買回的車,漆水都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