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臥的房門輕輕打開，陳嫂從中走了出來，輕聲叫我：“小姐，夫人醒過來了，她想要見你。”
“知道了，馬上來。”張嘉木應了一聲，眼神複雜地看着我，用極低的聲音和我說，“小姑娘，不管你是誰，現在請你幫我一個忙，在我媽面前當一回小芷吧。”
我明白張嘉木的擔憂，因爲我懂得失去女兒的那種痛。
崔美玉的心臟狀況，如果讓她知道了一直苦苦尋找的女兒死了，她應該會和我一樣痛不欲生吧。
我感同身受，所以我答應了張嘉木。
我們一起進入了臥室，崔美玉半躺在牀上，蒼白的臉上淚痕依舊明顯。
見到我，她無力地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快步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崔美玉眼圈通紅：“孩子，我想聽你說一句實話，你是我的女兒小芷嗎？”
我遲疑了片刻，衝她點了一下頭。
張嘉木趕緊附和道：“媽，剛纔是我多疑了。我派去調查的人，剛給我回了信。這位盧思影小姐，就是我的妹妹小芷。之前她流落到了國內，被孤兒院收養，而且改了姓名，所以我們才一直沒能找到她。這次她會突然出現，一定是您每日喫齋唸佛感動了上天，上天才把小芷送回了您身邊。”
我很佩服張嘉木胡編亂造的能力，更佩服他誤打誤撞，竟然猜到了張芷在孤兒院長大。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崔美玉聽得熱淚盈眶，拉着我的手，內疚道：“小芷，是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沒能保護好你。如果當年媽媽不那麼傻，沒有輕易相信那人的話，你就不會和媽媽分開這麼久了......”
三十三年前，崔美玉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後來得罪了某個人，那人抱走了張芷，從此失去了蹤跡。
這些年來，崔美玉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張芷，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張芷會被送回了國內，所以她們找遍歐洲，纔沒有打聽到半點消息。
“對不起，小芷，對不起......”崔美玉不斷地重複着這三個字。
她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她對女兒的歉意與愛，從沒有因爲分開而停止過。
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母親，又想起了我的女兒，眼淚情不自禁地掉了下來。
“行了，媽你好好休息，既然小芷回來了，今後你們有的是時間相處。”張嘉木說。
我拍了拍崔美玉的手，用嘴型示意她好好休息，告訴她我不會再走了。
她這才安心下來，躺回被窩裏閉上了眼睛。
臥室門關上的一瞬間，張嘉木鬆了一口氣，恢復了神采奕奕的模樣。
他表情浮誇地看着我，挑眉道：“小啞巴挺能裝啊！這十秒掉淚的技術都快趕上專業演員了。”
崔美玉說得沒錯，張嘉木的確沒心沒肺。
我白了他一眼，轉身想走。
他趕緊拉住了我，又說：“幹嘛生氣啊？不喜歡小啞巴這個稱呼......嗯......好像是不太尊重，那我以後還是叫你小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