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埃裏克說的一樣。
知道他成了植物人，和真的看到他渾身插滿管子儀器躺在這裏，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呆愣的站在病房門口，甚至不敢往前再多走一步，就像是生怕驚擾了他一樣。
在不知不覺的時候，眼淚已經順着我的臉頰滑落，最後落在了地上。
這個距離足夠我看清楚他的樣子，他比幾天前看上去消瘦了不少，臉上是病態的白色。
好像每一個躺在病牀上的人，臉上都帶着這種不健康的白色，當時埃裏克也是這樣的。
黎睿霆眼睛緊閉着，呼吸輕且平穩，沒有一點的變換，旁邊的儀器閃着光芒。
我已經不記得我有多久沒有見過黎睿霆這樣安靜的樣子。
自從我明確的告訴他我已經愛上了埃裏克之後，每次見面我們幾乎都是針鋒相對，就算是睡在一張牀上，我也永遠都是背對着他的。
我往前走了幾步，慢慢的走到黎睿霆的病牀旁邊，然後伸手去想要撫摸他，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頹廢的收回自己的手。
我想起以前跟黎睿霆在一起的時候，我有時候會趁他睡着了，伸手去摸他的眼睫毛，或者用手捏着他的鼻子。
現在想起來當初可真幼稚，明明比黎睿霆還要大幾歲，確被黎睿霆寵的跟個小女孩一樣。
但是付出的越多，陷得越深，最後受到的傷害也越深。
後來遇到了埃裏克，他一樣對我很好，比起黎睿霆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但是我再也沒有像當初那樣過。
這樣想起來，倒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埃裏克的，他明明什麼也沒有做，不是嗎？
我靜靜的看着黎睿霆，他和埃裏克是舅甥關係，雖然吳潔和埃裏克只是同父異母，但是不管怎麼說也都是吳家的血脈，所以在長相上，還是能看出他們兩個有着一點相似的。
不是眼睛，也不是鼻子，是眉眼中間的那種給人的感覺，莫名的有一些相似之處。
我又想起了埃裏克，他如果知道我自己偷跑出來看黎睿霆，肯定會很生氣的，但是他最後還是不會兇我，他總是這樣的。
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二十了，這個時間陪護估計該回來了。
按理說我該走了，但是我不想走，我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平靜躺着的黎睿霆。
卻感覺，有那麼一瞬間，眼前的黎睿霆好像忽然跟之前病牀上躺着的埃裏克重合了。
差不多的病房，差不多的儀器，差不多的原因，差不多的病情，只是換了一個受傷的人而已。
他們都是爲了救我受的傷，埃裏克是被刀刺傷的，黎睿霆是被槍打傷的。
都是昏迷不醒，都是義無反顧。
我不禁覺得自己可真的不是一個好人，爲什麼我明明想要做好一切，最後卻總是做錯。
結果卻是別人來替我承擔了。
上次是埃裏克的命懸一線，這次是黎睿霆的九死一生。
我不禁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