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守君如玉將華年 >第二十五章 世態涼薄
    後來過了好久,喫飽喝足後,祁易弦躺在方布上,閉着眼睛,慢慢的感受着草野的夜晚。

    祁易弦閒聊似的問燕純:“阿純,你多大了”

    燕純坐在公主身邊守着,突然聽見公主問他,他便回道:“十五了。”

    祁易弦看着旁邊這個秀氣的少年,原來才十五歲啊,她又問:“那你幾歲入的宮啊”

    燕純有些靦腆,撓着腦袋不好意思的回道:“奴才九歲便入宮了。”

    祁易弦又覺得有些心疼,這麼小就入宮了:“誰送你入宮的”

    燕純看着遠方,思緒縹緲着回道:“奴才家裏有個哥哥,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哥哥年紀大了,爹孃就把奴才送進了宮,得了十兩銀子,回去給哥哥娶媳婦去了。”

    燕純努了努嘴,滿不在乎的說着最讓自己心痛的事情。

    祁易弦表出了怒意,這是什麼事兒啊,擺明了欺負家裏老二。她坐了起來問燕純:

    “你不恨他們嗎”

    燕純苦苦的笑了一下,滿不在乎的說道:“這有什麼好恨的呢,爹孃從小就不喜歡奴才,但是他們都很疼弟弟妹妹的,也很偏待奴才,可能是奴才長得不討喜吧。”

    “奴才不恨他們,奴才不在家裏,他們看了也不惱,奴才見不着他們,也不難過。”

    “奴才在龍淵殿當差,皇上見奴才小,一直叫奴才在殿內幹打掃的活,無事便叫奴才在外面守着,不會衝撞了貴人,有周緹公公在,也不會有人欺負奴才。”

    祁易弦聽着確實是比在那個家好,這當爹孃的實在太偏心了,她像個聽故事的孩子一樣,她又問:

    “你不後悔入了宮嗎”

    燕純向公主笑了笑,回道:“怎麼會後悔呢,奴才見過了民間那涼薄的世間,在宮裏活的這樣好,就算以後一個人,也不後悔,畢竟走到最後都是要一個人的。”

    燕純的話讓祁易弦深有感觸,她默默的聽着燕純講:

    “想在這涼薄的世間找到良人,不容易啊,奴才現在跟着公主,只要守着公主,就什麼都不擔心。”

    燕純對着祁易弦暖暖的一笑,其實公主挺好伺候的。

    公主年幼喪母,也很讓人心疼的,只要守着公主,公主平安,他就平安,挺好的。

    祁易弦想想也是,自己也不會苛待下人,等她回宮了,漣儀的傷也該好了,還有姝染也要回來了。該有好多人陪着她了。

    祁易弦雖然不排斥內侍宮女們小心的伺候自己,但是還是有些受不了他們一口一個奴婢奴才的。所以她對燕純說:

    “我以後就叫你阿純,你以後私底下在我面前就自稱我,別奴才奴才的。聽着都甚煩。”

    燕純低着頭扣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麼,就應了祁易弦一聲:“是。”

    祁易弦挺想有人能忠心的對她,可能是因爲之前戰友徐竟生的背叛吧。讓她對人的相互信任有些渴望。她對燕純說:

    “以後我們一起長大,本公主讓你在宮裏衣食無憂,但是你要一直跟着我,可不能背叛本公主哈。”

    祁易弦清脆的聲音非常悅耳,一下一下的敲在人心上。燕純心裏百感交集,他對公主說:

    “燕純會守着公主長大,會一直都是長公主的奴才,燕純不惜賤命都會保護公主。會一輩子都效忠長公主殿下。”

    祁易弦擡頭看着跪在自己身邊的少年,他長相清秀,神情鄭重其事,他的眼裏有星星,亮亮的。他右手撫在自己左胸口,彷彿在起誓一樣。

    其實燕純是個很細心的人,對自己也很看重。所以祁易弦纔會希望燕純只聽命於自己,她也是這個時代的人,有的時候也要像這裏的人。

    容珩靠在樹上一直看着那裏,就定定的看着,有時也沉思冥想,但過一會兒還是會看着。

    他這個妹妹挺機警,也靈動鮮活,更有自己的見解,現在也不露怯了,挺好。

    祁易弦一直不停嘴的和燕純聊天,聊的都是些民間的趣事,也聊聊朝中燕純知道的趣事。

    她還詢問燕純哪裏有打發時間的小書,問問什麼東西很好喫,朝中哪位大人武藝最高強,哪位大人最是才高八斗。

    燕純也笑着給公主一一解答,不過都是他自己的看法,當不了真,只能供公主解解悶。

    不過他記住了公主喜歡看閒談的小書,還有些喫食。還有對那江湖俠客的故事,很感興趣,還有那個什麼將軍論之類的。

    直到快到了戌時了。

    祁易弦躺在方布上都快要睡着了,燕純守在旁邊也昏昏欲睡。

    但是他突然一激靈,看見公主快睡着了,就上去搖了搖祁易弦,說着:“公主啊,時辰很晚了,咱們要回皇陵了。在外面睡不安全,會着涼的,皇上會擔心的。”

    祁易弦被搖的迷迷糊糊的站起來,身上的披風拖着地,燕純收拾着方布,拎着食盒,還要幫祁易弦拎着披風尾。

    這可是尚雲郡主的披風,弄壞了不好交代啊,燕純心裏這樣想着,可是他可能不知道,人家尚雲郡主是當送給祁易弦的。

    主僕倆一路踉踉蹌蹌的回了皇陵,祁易弦從周緹那裏知道,原來她父皇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呢,一直在皇陵裏

    唉,讓他守着母后吧,以後回了宮想再來看看就不容易了,畢竟父皇公務那麼多。

    祁易弦打着哈欠,回屋就睡了。

    燕純也回去歇着了,只有周緹還坐在房門外,等着自家皇上。

    這後山的夜,幽靜而蒼美,嫺雅又清冷,反正還靠在樹上的容珩是這樣感覺的。

    他看着那小姑娘回去了以後,他就靜靜地靠在樹上,閉着眼卻警醒着。彷彿有一點聲響就會伺機而動。

    沉寂的夜晚,勞累了幾天的人們,在今夜睡得都特別香

    除了還在皇陵裏守着華曄的祁修芾,他瞪着充斥着血絲的雙眼,下巴泛着青色的鬍渣。

    靜靜地坐在陵墓邊上,全身凍得都僵了。也不知道起來,就那麼無神呆呆的守着。

    直到天邊泛出了白晝,新的一輪晨曦光輝從東邊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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