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內的儀式準備工作井然有序,但是片場外圍卻是熱鬧的不行。
今天聽從齊梓涵的建議,特意提前一小時到的遲悠然,透着車窗好奇地打量着周圍。
昨天上午這裏還是略顯空曠的荒地,今早卻明顯多了好多掛着外地車牌的私家車,和好多明顯看着不像普通百姓的圍觀羣衆。
還有,安保的人數也多了一倍不止。
瞎子都能看出不同尋常。
遲悠然拍了拍旁側正在給她找帽子的齊梓涵,眼睛依舊盯着窗外,“齊姐,安導那邊不是還沒開始宣傳麼?怎麼還是被這些人找過來了?”
那邊的“圍觀羣衆”已經開始注意到她這輛不起眼的七座商務車了。
齊梓涵頭都沒擡,彷彿早就知道會是這麼個情況。
她仔細翻看着行李包的最底層,隨口問道:“你昨晚沒上網嗎?凌晨的時候都上熱搜了啊。”
遲悠然頓住,收回視線,手不自然地摸了幾下鼻子。
她倒是想上網來着,只是……
說來慚愧,昨晚傅妍不知抽什麼風,和她視頻的時候,居然把手機架起來,非要讓她欣賞自己的馬甲線,還逼着她讓她用五段話來形容,並威脅說如果形容不出,下次她來探班會有懲罰。
結果她卡在了第五段上,死活想不出還有什麼彩虹屁可以誇。
後面傅妍見她卡了殼,嘲笑她詞彙量貧乏,還故意聲情並茂的和她形容她會如何懲罰。
遲悠然羞憤不已直接關機,一直到現在都沒理她。
她從揹包中摸出被冷落了一晚上的手機,淡定地按下開機鍵。
隨着品牌logo的跳出,齊梓涵也正好從包裏翻出了她要找的帽子。
棒球帽準確地扣在了遲悠然的頭頂,齊梓涵瞥了一眼剛進入主界面的屏幕,繼續爲她解惑。
“昨天下午江方明的私人行程被人放到了粉絲羣裏,他最近的行程就是來這拍戲,結果人在機場被堵了個正着。”
遲悠然一邊聽着,一邊點開熱搜。
小紅字的熱度沒被壓下去,一個“爆”字抓人眼球。
[“翩翩公子”與“神仙姐姐”即將同框PK?鬼才導演安聖陽新劇令人期待!]
順着標題點進去,入眼就是兩張被放在一塊比對的圖片。
一張是之前宋雯現身機場模糊照,一張是江方明在機場被圍堵的高清照。
一個低調,一個高調。
遲悠然勾了勾脣。
有點意思。
她繼續滑動屏幕,翻看着文章裏對倆人航班目的地相同的分析,以及對安聖陽新劇的各種猜測,嘴上問着:“齊姐,這種私人行程保密性很高的吧,而且一晚上了都沒人壓熱搜?”
齊梓涵從化妝包掏出小鏡子拾掇着額前碎髮,冷哼道:“不是不壓,我看他是不想壓吧,呵,沒準行程都是他自己故意放出去的。”
遲悠然側目,想到之前手賤曾搜過江方明的新聞,好像確實每次和工作有關的都轟轟烈烈的。
馬路遠處有一輛白色保姆車開了過來,她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宋雯的車。
人羣開始騷動,齊梓涵卻拍了拍她的腿,輕鬆地說道:“準備進去吧,有人吸引火力了,雖然現在也不會有人太關注你,總要以防萬一不是。”
原來提前在這等着是這麼個意思。
有點扎心。
開機儀式十分順利,片場內果然安靜許多。
遲悠然站在不起眼的位置,看着前面跟在安聖陽身後上香的俊男靚女,頗爲老成的感慨着人不可貌相。
誰能想到看着清冷自持的宋雯,當初會爲了一步登天選擇主動爬上金主的牀呢?
又誰能想到看着溫潤如玉的江方明,居然會是那個主動牽線搭橋的人呢?
遲悠然暗自搖頭。
也難怪齊梓涵提到宋雯時話間盡是惋惜,想來傅妍也一樣。
璞玉沾污,是個伯樂都得嘆氣。
……
儀式結束後,拍戲日程迅速進入正軌。
安聖陽絲毫不在乎江方明帶來的風風雨雨,工作狀態下的他甚至有點六親不認的感覺。
不管你是多紅的演員,在他這,就沒有不挨批的先例。
遲悠然在這段日子裏見識到了安聖陽的雷厲風行,也逐步打消了跟安聖陽套近乎的念頭。
不是她不想,實在是傅妍的這位安叔叔……
比如現在——
十分可怕。
這是江方明在這場戲的第十三次NG,他帥氣的臉龐上已經寫滿了無措和尷尬。
這場戲講的是,他飾演的男主孔逸濤,第N次因爲搬家的問題和妻子駱晴溝通,然後溝通逐漸演變爲爭吵,駱晴最終摔門而去的場景。
聽起來很簡單,但是江方明一直演不出安聖陽想要的那種從好聲好氣,到瀕臨爆發,再到強壓怒氣的那種表面平靜內心失控的感覺。
安聖陽黑着臉給江方明講戲,飾演駱晴的宋雯站在一邊時不時的附和着。
坐在片場一角的遲悠然則躲在遮陽傘下,嘬着冰鎮果汁,愜意的看着江方明一邊擦着滿腦門的汗,一邊喫癟的模樣,心情舒暢。
那邊安聖陽講完戲回到了機位前,這場戲繼續拍攝。
孔逸濤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和妻子商量搬家的事了。
他們所住的平房還是當初結婚時駱晴的單位分給她的。
這座小房子見證了倆人婚後的甜蜜時光,也記錄了倆人從甜蜜慢慢走到傳說中的七年之癢。
他覺得他的婚姻可能出了問題,他將問題歸因於居住環境。
曾經他和駱晴手頭沒有積蓄,他是廠子裏的普通工人,她是附近科研所的研究員。
現在他是副廠長,他有錢了,他想給妻子更好的生活。
但是駱晴不贊同他的想法。
這是倆人生活中,衆多分歧裏的一個,但卻是所有矛盾的導|火|索。
溝通的結果不盡如人意,他看着妻子和往常一樣輕輕地拒絕,心中無名之火不知從何而起。
他忍着怒意,繼續勸慰,但是駱晴依舊眉眼淡淡,還讓他不要太貪心。
從無聲,到平靜的惡語相向只是瞬間的事。
駱晴驚訝於他的言語,不善言辭的她與他理論,卻發現自己無法反駁愛人。
她怒而離去。
平房院內駱晴親手種下的各種鮮花開得正豔,如今這小院卻只餘下這花和一道孤寂的身影。